所得之资分人货殖,后致大富。胡、陆二子,渐至穷迫,老年携乞于途,人皆指以为鉴。仙师神报,亦显矣哉!
  
  
  琴精记
  鹤云者,乃邓州人,姓金也,美风调,乐琴书,为时辈所称许。宋嘉熙间,薄游秀州,馆一富家。其卧室贴近招提寺,夜闻隔墙有歌声,乍远乍近,或高或近。初虽疑之,自后无夜不闻,遂不以为意。
  一夕,月明风细,人静更深,不觉歌声起自窗外。窥之,见一女子,约年十七八,风鬟露鬓,绰约有姿,疑是主家妾媵夜出私奔,不敢启户。侧耳听其歌曰:オ
  “音、音、音,你负心,你真负心,孤负我,到如今,记得当时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如今寂寞古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何处寻?凄凄切切,冷冷清清,教奴怎梦。”
  女子歌毕,敲户言曰:“闻君俊才绝世,故冒禁以相就。今乃闭户不纳,若效鲁男子行邪?鹤云闻言,不能自抑,才启户。女子拥至榻前矣。
  鹤云曰:“如此良夜,更会佳人,奈何烛灭樽空,不能为一款曲也?”女子曰:“得抱衾衣周,以荐枕席,期在岁月,何必泥于今宵?况醉翁之意不在酒乎!”乃解衣共入帐中,罄尽缱倦之乐。迨隔窗鸡唱,邻寺钟鸣。女子起曰:“奴回也!”鹤云嘱之再至,女子曰:“勿多言,管不教郎独宿。”遂悄悄而去。
  次夜,鹤云具洒饣肴以待,女子果来,相与并坐酣畅。女子仍歌昨文之辞,鹤云曰:“对新人不宜歌旧曲,逢乐地讵所道忧情?”因更前韵而歌之曰:オ
  音、音、音,知有心。知伊有心,勾引我到于今。最堪斯夕,灯前偶,花下斟,一笑胜千金。俄然云雨异春荫,玉山齐倒绛帷深。须知此乐更何寻。来经月白,去会清风,兴益难禁。
  女子闻歌,起而谢曰:“君子斯咏,可谓转旧为新,除忧就乐也!”彼此欢情更浓于昨。自是无一夕不会。花苒半载,鲜有知者。
  忽一夕,女子至而泣下。鹤云怪问,始则隐忍,既则大恸。鹤云慰之良久,乃收泪言曰:“奴本曹刺史之女,幸得仙术,优游洞天。但凡心未除,遭此谪降。感君同契,久奉欢娱。讵料数尽今宵。君前程远大,金陵之会,夹山之游,殆有日矣!幸惟善保始终。”云亦不胜凄怆,至四鼓,赠女子以金。别去未几,大雨倾盆,霹雳一声,窗外古墙悉倾例矣。鹤云神魄飘荡,明日遂不复留此。
  二年后,富家筑于基于,掘一石匣,获琴与金,竟莫晓此故。时闻鹤云宰金陵,悉其好琴,使人携献。鹤云见琴光彩夺目,知非凡材,顾然受之,置于石床。远而望立,则前女子就而抚之;近而视之,则依然琴也。方悟女子为琴精,且惊且喜。适有峡州之迁,鹤云得重疾,临死命家人以琴合葬。琴精之言,一一验矣。人有定数,物可先知,岂不信哉?
  
  
  竹帚精记
  洪武间,本觉寺有一少年僧,名湛然,房颇僻寂。一夕独坐庭中,见一美女,瘦腰长裙,行步便捷,而妆亦不多饰。僧欲进问,忽不见矣。明夜登厕,又过其前。湛然急起就之,则又隐矣。他人处此,必不能堪,况僧乎?
  自是惶惑殊深,淫情交引,苦思不置。越两日,又徐步于厕。僧急牵其衣,女复徉为惭怯之态。再三恳之,方与入室。及叙坐,僧复逼体近之,渐相调谑间,竟成云雨。事毕,问其居址姓字,女曰:“妾乃寺邻之家,父母钟爱,嫁妾之晚。今有私于人。故数数潜出,不料经此,又移情于汝。然当缄密其事,则交可久。不然,彼此玷矣!”僧唯唯从命。于是,旦去暮来,无夕不会。
  将及期,僧不觉容体枯瘦,气息恹然,渐无生意。虽同袍医治,百端罔功。寺中有一老僧谓曰:“察汝病脉,痨症兼致。阴邪甚盛,必有所致。苟不明言,事无济矣!”淇然骇惧,勉述往事。众曰:“是矣!然此祟不除,则汝恙不愈。今若复来,汝同其往,而踪迹之,则治术可施也。”
  是夕,女至。湛然仍与交合。将行,欲起随送。女止之曰:“僧居寂落,夜得美妇欢处,是亦乐矣!何苦自感如此。”湛然不能往,强而罢焉。翌日告众,众乃忖曰:“明夜彼来,当待之如常。密以一物,置其身。吾等游于房外,俟临别时,击门为约,吾等协当尾随,必得而止,则祟可破矣!”湛然一一领记。
  后一夕,湛然觉神思恍惚,方倚床独卧,女果推门复入。僧与私曲,益加温存。鸡鸣时,女辞去。僧潜以一花插女鬓上,又敲其门者三。众僧闻击声,俱起追察,但见一女冉冉而去,众乃鸣铃诵咒,执锡执兵相与赶逐。直至方丈后一小室中乃灭,此室传言三代祖定化之处。一年一开奉祭,余时封闭而已。
  众僧知女隐迹,即踊跃破窗而入,一无所见,但西北佛厨后烁烁微光,即往烛光,则坚一竹质润滑,枝束鲜莹。盖已数十年外物也,众方疑惑,而花在柄,因共信之,乃持至堂前,抽折一,则水流滴地。众僧益骇异。再折之,亦然,以至皆如之。
  从僧乃明灯细视,其中排水,皆精也。湛然见之,悔悟惊惧,不能自制。于是,悉就焚之,扬灰于湖。湛然急以良剂调治,久之得平。而祟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