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者乎!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惊饵鱼,伤弓鸟,何缘再得。”因作《行香子》词,书于莲扇:オ
  山石之旁,红绿齐芳。遇佳娥,正出兰房,娇娇媚媚,巧样梳妆。更好风韵,好标致,好行藏。
  绝世无双,不比寻常。尽吾戏调何妨。止应配我、个样新郎。谩眼空劳,心妄想。兴徒狂。
  书罢,见扇骨上细刻“刘一春”三字,乃知莲之念己,更觉愈不能遗。
  至晚,莲梅秉烛相对而坐。梅曰:“刘生显两番手段,皆为我等轻举深入之故。试以几日坚壁不出,彼敢斩关而入否?”莲曰:“然。”遂强习女工。
  生自假山会后。懵懵如痴,错错若寐,食焉而不知其味,坐焉而不知其处。寐焉而不知其旦,或入大堂,或趋讲丈,或归书室,或游别地,眼之所见,意之所接,皆假山也。盖无根而情自固矣。书史之功顿废,笔砚之事顿忘。或低吟树下,或从步池边,或登眺小楼,而莲梅踪迹,绝不可见。一日,邀友杨文陵访文仙。文仙迎生,有笑容,多喜意。少叙杯酌,酒半酣,欣欣相告曰:“别后思君,如心悬一物,恐妨君正业,不敢奉迓。前为君卜一筮,昨为君起一数,又以君年月日时与知命者推之,皆大魁之吉兆也。吾亦阅人多矣,多伶多俐,多才多美,无逾于君。当奋祖鞭,以看花上苑。得君捷,妾亦分荣矣。”生谢曰:“爱我哉!金石之论,可宝终身。”别文仙而归。复至假山,春景融融,终不能忘前遇也。取锥刻一歌于竹:オ
  四际春光入望中,杏开十里红霞簇。
  两对黄鹂调娇舌,三声五声新腔曲。
  唤起离人百感伤,千愁万恨填心腹。
  不如意事常八九,云雨巫山空二六。
  何如一醉忘世情,同与七贤坐修竹。オ
  书毕,转至晴晕亭。有素纸一幅,柱上偶悬一针,生持之,且思且行。忽见小桃一株,夭夭可爱,猛记红雨亭之诗,叹息曰:“此芳桃也,能解吾意乎?”乃以师处桃花挂色屏绝复以针刺之,以针定于兰室之壁上而回。遇爱童持玉簪花来,种于花坛。命童往视莲室。
  莲方绣一袋。童至,曰:“前见刘相公有香囊一枚,自谓精绝,今莲娘所制更妙也。明当与一赛。”莲曰:“刘相公为谁?”曰:“名一春,字茂华,号熙寰,改号爱莲子。”曰:“何处得来?”曰:“家重叠山华村之西。”曰:“何为家汝家?”曰:“吾主相识之子。”曰:“今何不去?”曰:“吾主延致攻书,图其耸壑昂霄耳。”曰:“学问何如?”曰:“去年游泮,文武两全,鸿才海富,逸思泉涌。”曰:“为人何如?”曰:“制行英卓,动容俊雅,立志温和,趋向超拔。”曰:“家望何如?”曰:“故家子,读书种,仁人之裔。杜中丞、郝中书欲谋为婿而不就,故今欲俟宝窗消息,可以知其为人矣。”莲见生清扬逸洒,已动心注,而闻童之言,企仰俞真,谓童曰:“汝为刘生修一生谱牒,作一身行状。”俟童回,私叹曰:“是天遣此生以贻相思之种也。初见若尔,后将奈何;见犹若尔,别将奈何!断送一生,惟有此矣!”愈觉足不宁地,强梅以观花为由,将窥生室。而爱童归,正与生道及碧莲询生之语,立于窗外。莲乃返至花屏间,见二绝句:オァ∧目花间忆粉腮,一腔烦恼逐春来。
  花如解得无聊意,长向刘郎闷里开。オ
  又诗:オ
  小门昼永春岑寂,安得斯人共一床。
  自是洛阳花下客,刘郎不是老刘郎。オ
  莲谓梅曰:“汝解此绝意乎?乃改集句诗也。诗意极巧,小门‘小’字,改‘千’字也;一床‘床’字,改‘觞’字也;自是‘自’字改‘曾’字也;不是‘不’字,改‘今’字也。初,刘原父以年老续婚,故谓‘老刘郎’;今彼寓小洛阳为客,明示我以未曾有婚之意。然以岑寂,何预他人?而遽欲斯人共一床,则伤于欲速而无礼”梅曰:“彼谓‘斯人’者,何人也?”莲曰:“斯人者,斯人也,必求其名以实之,则凿矣。”与梅并立,久无语。梅曰:“何思?”莲曰:“吾亦欲改集以和。适为诗才所窘,安排句法,已难寻,较是输他一首矣。”梅曰:“还有一首。”袖出一绝,与莲观之,乃针刺成者。莲见之,曰:“怪哉!怪哉!异哉,异哉!有是事哉!”梅曰:“何故?”莲曰:“汝未知来历。此吾作于母舅园中红雨亭挂屏上,亦以宝针刺成。此帖汝得于何地?天地间有此意外偶然事,其神运乎?其鬼输乎?竟莫测所自也。”梅曰:“吾昨得于池右之兰室。意谓莲娘所书样,于形迹太露;使出于刘君,不知何由得之?”莲长吁曰:“是园素无外人,吾尝由此无忌,今与我共之矣。又况岂无他人,当敛足缩步,辍笔息吟,以自韬晦。然吾书此时毫无着意,自今验之,似字字有情。苟诗作凭,良缘天启,则韩夫人之红叶再流御沟何异也。”
  正论间,生推门而出,见莲梅俱在,步又中止,倚花而偷望之。花面与粉面争娇,脂香与花香竞馥,自不忍舍,叹曰:“凡间仙人,可以疗饥。”又叹曰:“碧莲、素梅者,千万人中两人耳。”占词二阙,书于手帙:オ
  爱杀芬芳春一点,娇姿压倒杨妃。倚花注目已多时。枯肠聊止渴,饿眼暂充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