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王嗜佛书,曾子固欲讽之,未有以发之也。居一日,会于南昌,少顷,潘延之亦至,延之喜谈禅,王问其所得,子固熟视之。已而又论人物,曰:「某人可抨。」子固曰:「介甫老而逃佛,亦可一抨。」舒王曰:「子固失言也,善学者读其书,唯理之求。有合吾心者,则樵牧之言犹不废。言而无理,周、孔所不敢从。」子固笑曰:「前言弟戏之耳。」
  
  
  陈莹中罪洪不当称甘露灭
  
  陈了翁罪予不当称甘露灭,近不逊,曰:「得甘露灭觉道成者,如来识也。子凡夫,与仆辈俯仰,其去佛地如天渊也,奈何冒其美名而有之耶?」予应之曰:「使我不得称甘露灭者,如言蜜不得称甜,金不得称色黄。世尊以大方便晓诸众生,令知根本,而妙意不可以言尽,故言甘露灭。灭者,寂灭;甘露,不死之药,所谓寂灭之体而不死者也。人人具足,而独仆不得称,何也?公今闲放,且不肯以甘露灭名我。脱为宰相,宁能饰予美官乎?」莹中愕然,思所以为折难予,不可得,乃笑而已。
  
  
  大觉禅师乞还山
  
  大觉琏禅师,学外工诗,舒王少与游。尝以其诗示欧公,欧公曰:「此道人作肝脏馒头也。」王不悟其戏,问其意,欧公曰:「是中无一点菜气。」琏蒙仁庙赏识,留住东京净因禅院甚久,尝作偈进呈,乞还山林,曰:「千簇云山万壑流,闲身归老此峰头。@ピ缸H缣焓伲一炷清香满石楼。」又曰:「尧仁况是如天阔,乞与孤云自在飞。」
  
  
  靓禅师为流所溺诗
  
  靓禅师,有道老宿也,初主筠之三峰。尝赴供民家,渡溪溪涨,靓重迟,为溪流所陷。童子掖之至岸,坐沙石间,垂头如雨中鹤。童子意必怒,且遭诟逐,不敢仰视。靓忽指溪作诗曰:「春天一夜雨滂沱,添得溪流意气多。刚把山僧推倒却,不知到海后如何。」靓后住汝州香山,无疾而化。
  
  
  靓禅师劝化人
  
  三峰靓禅师,初住宝云。邑有巨商,尚气不受僧化,曰:「施由我耳,岂容人劝。」靓宣言:「唯吾独能化之。」其人闻靓至,果不出。靓题其壁而去,曰:「去年巢穴画梁边,春暖双双绕槛前。莫讶主人帘不卷,恐衔泥土污花砖。」其人喜不怒,特自伤追还,厚施之。靓笑谓人曰:「吾果能化之。」
  
  
  诵智觉禅师诗
  
  智觉禅师,住雪窦之中岩,尝作诗曰:「孤猿叫落中岩月,野客吟残半夜灯。此境此时谁得意,白云深处坐禅僧。」诗语未工,而其气韵无一点尘埃。予尝客新吴车轮峰之下,晓起临高阁,窥残月,闻猿声,诵此句大笑,栖鸟惊飞。又尝自朱崖还琼山,渡藤桥,千万峰之间,闻其声类车轮峰下时,而一笑不可得也,但觉此诗字字是愁耳。老杜诗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良然,真佳句也。亲证其事,然后知其工也。
  
  
  永庵嗣法南禅
  
  邓峰永庵主,南禅师子也,未尝开法。南公所至,辄随之。鲁直闻其风而悦之,恨不及识。有自庆者,事永甚久,即以庆主黄龙。宜州为作疏,语特奇峻,丛林于庆改观。又见之,与语多解体,又嗣法南公。宜州过永旧庵,题其壁曰:「夺得胡儿马便休,休嗟李广不封侯。当时射杀南山虎,子细看来是石头。」
  
  
  东坡和僧惠诠诗
  
  东吴僧惠诠,佯狂垢@,而诗句绝清婉。尝书湖上一山寺壁曰:「落日寒蝉鸣,独归林下寺。柴扉夜未掩,片月随行屦。唯闻犬吠声,又入青萝去。」东坡一见,为和于后曰:「惟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幽人夜未寝,草露湿芒屦。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诠竟以诗知名。
  
  
  比物以意而不指言某物谓之象外句
  
  唐僧多佳句,其琢句法比物以意,而不指言某物,谓之象外句。如无可上人诗曰:「听雨寒更尽,开门落叶深。」是以落叶比雨声也。又曰:「微下乔木,远烧入秋山。」是以微比远烧也。
  
  
  僧清顺赋诗多佳句
  
  西湖僧清顺,颐然清苦,多佳句。尝赋十竹诗云:「城中寸土如寸金,高人种竹只十w。春风慎勿长儿孙,穿我阶前绿苔破。」又有林下诗曰:「久服林下游,颇识林下趣。纵渠绿阴繁,不碍清风渡。闲来石上眠,落叶不知数。一鸟忽飞来,啼破幽寂处。」荆公游湖上,爱之,为称扬其名。坡晚年亦与之游,亦多唱酬。
  
  
  东坡称道潜之诗
  
  东吴僧道潜,有标致。尝自姑苏归湖上,经临平,作诗云:「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东坡赴官钱塘,过而见之,大称赏。已而相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