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当时果有扬子雲否,并真娘墓吾亦疑之。
  吕文穆公父龟图,与其母不相能,并文穆逐出之,羁旅於外,衣食殆不给。龙门寺利涉院僧,识其为贵人,延至寺中,为凿山岩为龛居之。文穆处其间九年,出而廷试笫一,七年为参知政事,十二年而相。其後诸子,即石龛为祠堂,名曰肄业,富韩公为作记。公既登第,携其母以见龟图,虽许纳之,终不与相见,乃同堂异室而居;石林老人云:虽为出母之荣,而父子之间,《礼经》所无有者,处之各尽人情,为难能也。今所传《文穆传奇》,似影响於此。第以母事为妻事,则大可喷饭矣。玉莲亦龟龄之女,汝权则佐龟龄劾侂胄者。《龟龄传奇》,後人谓侂胄之党为之以詈公者。然宋时安得有传奇,或当时侂胄之党有为此语者,流传人世,以讹传讹,紊谬如是也。
  魏童子,定兴东册上村人也。母李氏。父没,李以贫依其母居;童子佣於邑中,岁得钱八百以奉李。李之母苦孀女难常依,迫使嫁;李之从弟为某媒,财二金,持双布来迎。童子闻之,惊愕奔视,执李裾号呼不释手。媒者恨童子,连掴之。李将辞夫冢,童子循河滨哭,要李共沈,不得。又大恸曰:“母必去,请视儿死而後去!”李之弟乃强拉童子入村,促李去;童子欲追,为夺者所持,不能脱。踣地呼天,声竭泣血,观者如堵,无不陨涕。李生含章辈见而心恻,乃共为筹画。语众曰:“急纵童子使追!追而及,财在我辈。”童子踉跄去,聚众咸虑去远,追当弗及。怪风骤起,震荡冲激,昏霾蔽日,咫尺莫辨。村中老妪齐合十,跪风中为童子祷。李果阻风不能前,童子及之。语某曰:“归我母,我归汝钱。”李初亦追於母耳,终恋子,亦欲归;某慑於风异,亦弗政强,李乃归。次日某同二客来曰:“吾来取妇,非取钱也。”李生含章辈与乡之李翁进贤者,斥之去。童子得为母子如初。范箕生吏部为赋《返风行》。
  西蜀杨升庵太史,著书至二百余种。豫章朱郁仪中尉,著书至一百十二种。当时曾未闻有茂陵之求。张天如虽一时名流,然无多撰著,当时至见之章奏,求其遗书。人有幸不幸如此。
  虎林闻子将,论作文之妙诀云:文有正位,不可太粘,亦不可太离。张宾王常阅友生一义云;他人说得少愈多,子说得多愈少了。张元长云:作文如打鼓。边鼓虽极多,中心却也少不得几下。二老真狐精也。以质今日诸君之文,如鱼饮水,冷暖应自知之。一为阅文之妙诀。引东坡云: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乃若画工,只取鞭策、皮毛、槽枥、刍秣,无一点俊发,看数尺便倦。此真阅文三昧也。
  白乐天别驾忠州,为《荔枝图》寄朝士姻旧,或干以财,率不答,但画《荔枝图》与之。见《杜阳编》。刘崇龟节俭,生平无恩泽及人。为广州守,有亲旧干谒者,但作《荔枝图》与之。曰:此岭南佳果图,爱之者直得百金。见《宋史》。刘岂闻白有图而仿之乎!此二则当收入《荔枝谱》。
  彭尧谕,余乡夏邑人,工为诗,有《西园公子集》。少多读书,有气调。常游京师,遇竟陵锺惺,与谈不合,奋拳殴之。如皋冒伯麐,当万⒗末年。抨击七子者甚众,伯麐守师说,抗词抵拄,愤楚人之訾謷,至欲以身死之。皆可一笑也。
  艾千子自言:戊午以後,於古人深处,颇有所窥。为文渐有“潦水尽而寒潭清”之意。而时流不察,反以江淹才尽。
  管仲姬《竹卷後跋》云“操弄笔墨,故非女工,然而天性好之,自不能已。窃见吾松雪,精此墨竹,为日既久,亦颇会意。因大丞相不忽夫人之命,敬写一卷。鄙拙可愧耳。”此卷藏豫杨寨云家。
  世上童谣,相传荧惑星化为小儿授之。余耳闻者:如吾梁壬午以前,突有“镜子里”及“淤渣”之谣,凡求物不得,访人不值,以至事之恍惚,疑人相诳者,辄曰“在镜子里”。人事之夥赜,车马之纵横,见者类曰“如淤渣也”。壬午汴水滔天,城上望之,民居明如蛟室,藩殿澄若蜃宫,而欂栌椳闑,流满水面,舟触之至不可行。咸曰“镜中”、“淤渣”之言验矣。
  陶侃运甓,今人类疑是瓮,不知砖也。吴人谓甓曰<鹿瓦>砖,见《尔雅》。
  萧伯玉曰:余谓子弟为文,以品韵为主,而次公专以气力相高。不知张及之画犬,纵得敦庞之状,无摇尾乞怜之态,其骨骼,犬耳。亦何足贵!
  吕豫石司农为选郎时,其座师以私托之,不应。其人与高阳孙公言及,怒詈之。高曰:“知君有好门生,故以此相夸也。”吕吾乡新安人,名维祺。
  沈练川璧为建安令,御史按所部,入境甫十里,停舟欲拷掠人,索狱具不得,方盛怒,众皆股慄。沈抗声曰:“即至治所而不得,则令罪也;奈之何责之中途,且此亦非拷掠地。”御史改容谢之。後御史出守苏州,语其属曰:“沈建安非嘉定人乎?汝曹学此人,不患不为良吏。”
  宗教从来分途,得莲池大师而始合。师生平不■腔板,不弄鬼怪,只本分念佛耳。後人为师傅,侈其化後骑狻猊、示现山中诸神异事,予恐失却此老本色。此老胜人处,只是一真。死後必不作此等狡狯。似当尽为删去,以存此老真面目。师议论直捷痛彻,绝无支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