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弟,相扶还,见者泣下,盖公素有德秦人云。公死而天下事遂去,然其败由趋战,且大雨粮绝,此固天意,未可专责公也。公之参佐,惟监军道乔公,以明经奏用,能不负公。潼关之破,同日死。名元柱,定囊人。
  张菉居曰:阴诗四变,为海内口实者七人,秦、齐、吴、豫各一,楚独居三。然初变而李、何,再变而王、李,不失为盛也。变而公安、竟陵,晚矣。吾豫当初变时,一人起而左右北地,铿金戛玉,至今踔厉词坛。王、李树帜,公安矫枉,豫独不与,不欲与也。竟陵时,新野马仲良,同伯敬起家庚戌进士,自造新声,偕吴门亦房唱和。其诗抉镂性灵,鲜警秀异,足以移易一世。王、马之名,宜与锺、谭并。乃世唯口锺、谭,不及二氏;则为仲良者,不幸而诗不播於天下,为风气所归;抑幸而不列变中,反得免世诋诃耶!
  去汀州八十里,名蓝田,石城邑所属。地有山,号蜡烛峰,圆秀异常。山腰环转,一路如带。路产糯米,杂砂砾中,色若火微煆,而文理划然。乡人病心者,拾啖之即愈。余曾游此,命小奚数人,拾各盈匊,几殆尽矣,旋踵视之又⒒⒒如贯珠。真异事也。
  苏桓曰:顾东桥先生初守开封,抗中常侍,遂遭谗诬,逮至京师。以公在官清惠,狱久不成。世宗皇帝密遗使就开封覈实,止得多装诗卷一事。公对簿谓,时平流寇,实与巡抚都御史泽等赋凯歌,有所装潢;如不法,则都御史亦不法也。中常侍谗遂不行;止镌二秩,出知全州。时横泾先生初成进士,公自全州贻书,述祖宗之德,著谦慎之训,凡千余言。复写在全所著《定志篇》,又诗十余章;行楷庄健,颇得二王之法。桓今年自新建来,从横泾先生曾孙梦游许,得见此书。慨然见先朝之法,中常侍欲诬一郡太守而不可得;又见世宗皇帝能为一太守受诬,遣使覈实;且嘉其时为方伯、廉宪、御史、都御史,无一人欺心媚内,以傅会其事,卒陷公者;又见公为太守时,得与都御史赋诗为乐,不似今日上下悬绝,分若君臣。而公知弟之明,教家之道,俱可无愧於古人焉。公仕至大司寇,横泾先生官仅宪副。
  闻古老言:南京旧院有色艺俱优者,或二十三十姓,结为手帕姊妹;每上元节,以春擎具殽核相赛,名盒子会。凡得奇品为胜,输者罚酒酌胜者。中有所私,亦来挟金助会,厌厌夜饮,弥月而止。沈石田有盒子会词。予二十年前,常见金陵为胜会者,略有此风。今旧院鞠为茂草,风流云散,菁华歇绝;稍负色艺者,皆为武人挟之去,此会不可复睹矣。
  虎林昭庆寺僧舍中,有高则诚为《中郎传奇》时几案,当按拍处,痕深寸许。则诚名阴,永嘉平阳人,旅寓虎林之崇儒里,博学洽闻,仕元,终福建行省都事。弟诚,字则明,亦有文名。相传高皇帝召明,明以疾辞,使者以明所为《中郎传奇》进,上览之曰:“五经四书,譬诸五谷,不可无;此记乃珍羞之属,俎豆之间,亦不可少。”余谓此亦後人傅会之语,则诚之词诚工,使者恐终未敢以此等书上进也。予又见《续文献通考》以《琵琶记》、《水浒传》列之经籍志中,虽稗官小说,古人不废;然罗列不偷,何以垂远!
  倪文正言:梁呜泉公五岁在父抱中,辄请得即日就师学。父绐之云:“今破日不佳耳。”公曰:“以破吾愚,岂不佳!”父大惊异,每语人:吾斯知项橐、黄童,非俊物也。
  吾邑王公半庵,名惟俭,字损仲,官至工部侍郎。性敏慧,嗜学,好收藏三代铜玉器。常得汉玉觥,为世所未有,因以“宝觥”名斋,日啸咏其中。公每谓诺史中,无如《宋史》烦猥,欲删润之,以成一代之书。书成将半,而公谢世;汴水奔腾,并其未成之本胥失之矣。予生也晚,未及见公,仅得交令嗣雁泽。後在吴门市上,得公诗文各一卷,予为序而镌之,以归雁泽。公诗文皆不苟作,矜慎自娱,故所存不多,然亦无不足传者。公起家山左濰邑舍,予初谒选之前一日,梦公揭帘顾我,自言我同邑王半庵也。次日余适得濰令。公治濰多威惠,其去也,濰人德之,立祠祀公。予至邑之明日,即往祀公,盖公莅濰时甫廿余,邑中至今呼为小王公云。雁泽名温叟,邑庠生,有品行。
  商丘陈叟,名百万,生长嘉隆间,一百九龄。曾登宾筵。无子,有二女。予友云间周宿来茂源过商丘,作《一百九龄陈叟歌》赠之。
  楚有张君燧,为陈士业言:广南有韦土官,自言淮阴後。当钟室难作,淮阴客某,匿其三岁儿。知萧相国素与侯厚善,客往见之,微示侯无後意。相国仰天叹曰:“嗟乎,冤哉!”泪淫淫下。客见其诚,以情告。相国惊曰:“若能匿淮阴儿乎:中国不可居矣,急逃南粤赵佗。”遂作书遗客,匿儿於佗。曰:“此淮阴儿,公善视之。”佗养以为己子,而封之海滨;赐娃韦,用韩之半也。今其族世豪於海壖间,有酂侯所遗之书,尉佗所赐之诏,勒之鼎器。士业曰:予常怪赵佗以魋结箕踞之君长,而薄粤中无足与语,遇陆生迺蹶然而起;今以韦君之事观之,佗固人杰也哉!独惜淮阴之客,存藐孤而卒不显其姓名於天壤也,悲夫!
  或有难士业者曰:子记韦土官事奇矣,奈与史牴牾何!长乐钟室之祸,萧相国实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