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乃可驱繁驭冗,就我绳尺。

  陈后山代南丰作文,仅数百言,南丰犹以冗字过多,抹去数处。每抹处,连一两行,后山读之,尤觉首尾完善。因叹服,遂以为法。学者慎勿以文字短长论工拙也。

  乙卯举场,余与葛柬之(筠)同为孙公所摈。柬之幸而复收,别驾孟先生语余曰:“孙公当日以柬之卷为小怪,子卷为大怪,故同考力荐,终不能得。”今余落魄颓废,不复能怪矣。未知柬之小怪,亦少差否也。

  或语余,古文不用倒挈。因随举太史公《大宛传》,起句便云:“大宛之迹,见自张骞。”何尝不倒挈也?

  《史记》长篇之妙,千百言如一句。由其线索在手,举重若轻也。识得此法,便目无全牛。

  古人作诗作文,俱不欲过尽。过尽,则意味无余。

  ◎趋庭录张空拳而说经,此犹燕相之说书也。善则善矣,而非书意也。故圣人信而好古。

  先君言:“宋儒可与谈心性,未可与穷经。”栋尝三复斯言,以为不朽。

  《易》之理存乎数,舍数则无以为理。《春秋》之义在事与文,舍事与文,则无以为义。

  宋儒谈心性,直接孔、盂,汉以后皆不能及。若经学,则断推两汉。惜乎,西汉之学亡矣,存者惟毛公一家耳。

  宋儒经学,不惟不及汉,且不及唐。以其臆说居多,而不好古也。

  《书》之传自伏生也,保残守缺二十八篇而已。梅氏以伪书汩之,而汉学陋矣。胡隋、唐诸儒不信郑学而信伪古文也?

  《左传》不用服虔,而用杜预,此孔颖达、颜师古之无识。杜预创短丧之说,以媚时君,《春秋》之罪人也。

  杜预注《左传》,远不逮服子慎,唯地理胜于服。当时有京相瑶撰《春秋土地名》三卷,预资取其说,故其书可观。预贵而壹,故沂椴淮。

  章句训诂,知也;洒扫应对,行也。二者废其一,非学也。

  说经无以伪乱真。舍《河图》、《洛书》、《先天图》,而后可以言《易》矣。舍十六字心传,而后可以言《书》矣。

  舍《诗。小序》,无以言《诗》也。舍《尔雅》、《说文》,无以言训诂也。

  汉人传《易》,各有源流。余尝撰《汉易学》七卷,其说略备。识得汉《易》源流,乃可用汉学解经。否则如朱汉上之《易传》、毛西河之《仲氏易》,鲜不为识者所笑。

  蒋编修(恭斐)。迪甫谓先君曰:“近日吴中四世名山,推公家耳。”盖数自先明经朴庵公以下也,不才如栋,亦厕四世之列。予深愧迪甫之言。

  注家之最陋者,经传中无如陈皓之《礼记》、林尧叟之《左传》、鲍彪之《国策》,今之学者亦知之矣。

  说经而武断者二人:郑樵、胡安国,余无讥焉(《札记注》引石梁王氏,此人尤狂妄)。

  《文中子》,晚唐人伪撰也。好为大言以欺人,有识者自知之。

  汉有经师,宋无经师。汉儒浅而有本,宋儒深而无本,有师与无师之异。浅者勿轻疑,深者勿轻信,此后学之责。

  ◎进士题名吴楞香(名苑)《太学新立进士题名碑纪事序》:“进士题名碑,旧在太学。国朝制科始丙戌,碑列大成门左右,阅一月。探明进士碑,计永乐至崇祯凡七十八科。土蚀藓剥,仅存三之二。太史朱君竹妥鳌度障戮晌拧罚尝慨其阙。余徘徊既久,令吏掘地搜索之。首获宣德庚戌,次获成化甲辰,二碑皆先族祖登第之年,同僚咸为抚掌。既而碑尽搜获,惟缺永乐首科。一日宫墙倾,群吏哗曰:”永乐碑得矣!‘视之果然,一代之碑遂全。后于启圣祠土中得元碑三:一为《正泰国子贡试名记》,蒙古、色目、汉人列三榜,皆有正、副;一为《至正十一年进士题名记》,蒙古、色目为一榜,状元朵列图,汉人、南人为一榜,状元文允中。皆无榜眼、探花;一为《至正国子中选题名记》,蒙古赐正六品,色目赐从六品,汉人赐正七品,亦有正、副。三碑可徵一代取士之制。竖讫,为文三篇,恭进御览。复为诗以纪事云。“(诗载《桥门集》,不工,故不载)

  ◎岁差《冀越集》(元豫幸熊太古撰)云:“古人算历,有岁差之法。郭太史(守敬)言,自汉至今,凡七十次差,故作简仪,以考中星。作土圭十五丈长,以验日景。又以盖天仰而观日之所躔。皆前代所未有。是以《授时历》日测月验,永终无弊。又尝奏遣使者十四辈,分隶十四处,于夏至日测景长短,往往千里差一寸,而地之高下,水之缓急,皆得而知之。上都去大都千里而近,其高四十里,于日景而知之也。”

  ◎恒星东转《礼说》云:“或云日行黄道,每岁有差。地中当随而转移,故周在洛邑,汉在颍川阳城,唐在汴州浚仪。此说非也。历之岁差,古法谓黄道西移,新法谓恒星东转。黄道万古不变,每岁有差者,恒星东转使然。”

  ◎刘猛将《居易录》曰:“旧说江以南无蝗蝻,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