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疏】
  〔一〕程炎震云:「晋书伶传云:『泰始初,对策罢,以寿终。』」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衣,诸君何为入我?中?」邓粲晋纪曰:「客有诣伶,值其裸袒,伶笑曰:『吾以天地为宅舍,以屋宇为?衣,诸君自不当入我?中,又何恶乎?』其自任若是。」
  阮籍嫂尝还家,籍见与别。或讥之。曲礼:「嫂叔不通问。」故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
  阮公邻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王隐晋书曰:「籍邻家处子有才色,未嫁而卒。籍与无亲,生不相识,往哭,尽哀而去。其达而无检,皆此类也。」
  【校文】
  注「往哭」「哭」下沉本有「之」字。
  阮籍当葬母,蒸一肥豚,饮酒二斗,然后临诀,〔一〕直言「穷矣」!都得一号,因吐血,废顿良久。〔二〕邓粲晋纪曰:「籍母将死,与人围棋如故,对者求止,籍不肯,留与决赌。既而饮酒三斗,举声一号,呕血数升,废顿久之。」
  【校文】
  「直言」「言」沉本作「云」。
  【笺疏】
  〔一〕嘉锡案:居丧而饮酒食肉,起于后汉之戴良。故抱朴子以良与嗣宗并论。良事已见德行篇「王戎、和峤条」下。
  〔二〕李慈铭云:「案父母之丧,苟非禽兽,无不变动失据。阮籍虽曰放诞,然有至慎之称。文藻斐然,性当不远。且仲容丧服追婢,遂为清议所贬,沉沦不调。阮简居丧偶黍G,亦至废顿,几三十年。嗣宗晦迹尚通,或者居丧不能守礼,何至闻母死而留棋决赌,临葬母而饮酒烹豚?天地不容,古所未有。此皆元康之后,八达之徒,沉溺下流,妄诬先达,造为悖行,崇饰恶言,以籍风流之宗,遂加荒唐之论。争为枭獍,坐致羯胡率兽食人,扫地都尽。邓粲所纪,世说所贩,深为害理,贻误后人。有志名教者,亟当辞而辟之也。」嘉锡案:以空言翻案,吾所不取。籍之不顾名教如此,而不为清议所废弃者,赖司马昭保持之也。观何曾事自见。
  阮仲容、咸也。步兵居道南,〔一〕诸阮居道北。北阮皆富,南阮贫。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二〕皆纱罗锦绮。仲容以竿挂大布犊鼻?于中庭。〔三〕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竹林七贤论曰:「诸阮前世皆儒学,善居室,唯咸一家尚道弃事,好酒而贫。旧俗:七月七日,法当晒衣,诸阮庭中,烂然锦绮。咸时总角,乃竖长竿,挂犊鼻?也。」
  【笺疏】
  〔一〕李慈铭云:「案阮籍为步兵校尉,阮咸未尝为此官。此条阮仲容下『步兵』二字盖衍。后人或疑仲容、步兵连文,是并举咸、籍二人故晋书阮咸传遂云:『咸与籍居道南。』盖即本世说之文。然临川如果并举咸、籍,则籍当先咸,而云『仲容步兵』,成何文理?且下但言挂?,何须连及嗣宗?注引七贤论,亦无籍事。又孝标于下条注曰:『籍也』,而于此无注。则原本无此二字可知。唐修晋书,多本世说,而咸传载此,乃有咸与籍之文。则尔时世说已误也。」
  〔二〕御览卷三十一引韦氏月录曰:「七月七日晒曝革裘,无虫。」又引崔四民月令曰:「七月七日暴经书及衣裳,习俗然也。」全唐诗沉缙谄呦ζ匾缕自注引王子阳园苑疏云:「太液池边有武帝阁,帝至七月七日夜,宫女出后衣曝之。」
  〔三〕养新录四曰:「史记司马相如传:『相如自着犊鼻T。』韦昭曰:『今三尺布作,形如犊鼻矣。』案广雅:『□g,?也。?无裆者谓之□。□,度没反。』说文无□字,当为突,即犊鼻也。突、犊声相近,重言为犊鼻,单言为突。后人又加衣旁耳。」
  阮步兵籍也。丧母,裴令公楷也。往吊之。〔一〕阮方醉,散发坐床,箕踞不哭。裴至,下席于地,哭吊捅希便去。〔二〕或问裴:「凡吊,主人哭,客乃为礼。阮既不哭,君何为哭?」裴曰:「阮方外之人,故不崇礼制;我辈俗中人,故以仪轨自居。」时人叹为两得其中。名士传曰:「阮籍丧亲,不率常礼,裴楷往吊之,遇籍方醉,散发箕踞,旁若无人。楷哭泣尽哀而退,了无异色,其安同异如此。」戴逵论之曰:「若裴公之制吊,欲冥外以护内,有达意也,有弘防也。」
  【校文】
  注「制吊」「制」,景宋本及沉本俱作「致」。
  【笺疏】
  〔一〕程炎震云:「阮长于裴且三十岁,宜裴以仪轨自居。然阮丧母在嘉平中,楷时未弱冠,似未必有此事。」又云:「御览五百六十一引裴楷别传云:『初陈留阮籍遭母丧,楷弱冠往吊。』」
  〔二〕书钞八十五引裴楷别传云:「阮籍遭母丧,楷往吊。籍乃离丧位,神气晏然,纵情啸咏,旁若无人。楷便率情独哭,哭毕而退。」
  诸阮皆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闲共集,不复用常G斟酌,以大瓮盛酒,〔一〕围坐,相向大酌。时有群猪来饮,直接去上,〔二〕便共饮之。
  【笺疏】
  〔一〕「瓮」,山谷外集注七引作「盆」。
  〔二〕程炎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