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节署相告。"余即起，盥漱甫毕，阍者告曰："叶总爷来。"出晤，即贺曰："囚已获矣，我一夕颇劳，幸告观察知之。"余漫谢之，叶曰："勿疑，我于鲁都游都下皆置天罗地网，不能遁也。"余曰："足下何以知之，曾见此囚否？幸先告我。"叶曰："囚我于光中见之，囚初逃至一处，有中年妇赠以衣一领，钱五百，复返其家，则一翁一妪呼两青衣执之矣。今已十三，既望即就缚，我固知之，爽则谪我！"至院以告，一如曰："叶华又弄狡狯矣。"叙州去省三百里，遣仆杨驰之，杨诨号八百里，以其捷于侦探也。十八日，余偕胡雪方至院，与一如、肖廉共饭，饭后节相亦来共话，忽肖廉仆汪福抚掌入曰："囚果擒矣！八百里已款门。"一如遽起讯问，逾阈触于楹，几仆，节相笑曰："一如坦率，诚不如谢安石之镇定。"咸就杨细诘叶语，一一吻合。中年妇其姊，翁妪即其父母，恶囚杀叔，且贪赏，故诱之饮醉，呼里正缚之也，与茸城所见老生术正同。至于鲁都游都及天罗地网等，沈丹彩曾言之，似非叶华所及，特假以神其说。一如酬表里一，金三十，视茸城老生，真成惨印：笠毒前效力，竟坐妖言惑众，发新疆。
丐窃有癖
有不必丐、不可丐而必欲丐者，予见二丐焉，一王姓文恭相国之曾孙、幼文员外之孙，好向店铺乞钱，乞必诵制艺一首，不唱莲花落也，铺户多识之者。即与钱，亦必诵讫，乃肯顾而之他，其叔凤超，予僚婿也，为予言甚悉。父母闭之，则挟扉遁；系之，则断绠逸，夜即卧市间石上，后不知所终。一朱姓，长兄为别驾，次兄太学生，群从皆茂才，亦同此癖。两兄乃以金二百两，置秀野桥北毛大有酒店中，权其子，供乞资，见即招之来，斟酌饱满，昂藏而去，虽严寒酷暑，或大雨雪，终不家食也。余稽说部所书谈丐者伙矣，《书影》所载陈名春，则以一丐存万古纲常也；《觚剩》所纪吴六哥，则以一丐肇半生勋业也，二子庸庸不足比数，第较之间暮夜，为妻妾所羞泣，居然加人一等矣。然而丐犹可也，窃则何堪，今试立一丐于此，而呼之为贼，无不色然怒者；乃名流亦复为之，为之而仍自悔之，而仍复为之，则诚不可解矣。董五峰，宏文敏宗伯之族孙，亦文敏司寇之高弟也，生平窃癖，不讳言之，戚友知其然也，珍秘多匿之。或断墨半丸，或秃颖数管，藏置隐处，临行，乃欣然携之而去。子耕云，工缣素，尤与余外祖善，言伊父之癖，诚不可讳，更苦涓滴不饮，不能以醉为辞，幸所攫皆不及一文，尚可聊以自解耳。诵庄蒙l箧之篇，不啻欲废蓼莪焉。
真人府法官
道陵之裔，屡绝屡续，幼时在松见一人，则尚三品真人也，后乃为家穆堂侍御所参；在保定见一人，则以农家入纂，已贬五品提点，曾以牧牛图索题；在武林见一人，则以县丞改授者，亦五品也。三人均儒装，且甚庸俗，不知云笈为何物，而所从法官则实有术。在松所见之三品真人，与姚氏有连，以送女子归来松，松民有投牒者，即饬法官治之。一家离城十余里，设行法后，告曰："妖已诛，在汝坟上树林中。"归寻之，果见巨蛇丈余，倒挂僵矣。又一家，余宗也，居北郭，一嫠病狂，易夏裘而冬葛。法官瞑坐良久曰："非妖也，冤也，非吾之所可治也！但使弗祟，向主者理诉可耳。"牒之，竟寂然，嫠不半年死。闻曾挞死一婢，投尸井中，故寒暖相背也。保定署中有废圃，一狐据焉，夜必以鸡子七枚、火酒一尊享之乃不祟。晨视之，酒与卵俱空矣。法官过，乃乞一符榜于楹，此夜二簋完然。惟武林所见法官，术尤异，友人俞君述之，言其葭莩戚叶姓，家苏之西洞庭，以贩缯五业，勾留在楚，所居爨室中忽见绣履一双，离地尺许，步虚而行。越翌日，复见湘裙六幅笼其上，自腰以上则熟视终无睹也，鸺嫜。而叶生归，家人方聚诉，一偕归友大言曰："此必有物凭焉，当以道士驱之！"围屏上即嘤声应曰："何必道士，看汝先做和尚。"即火起帽中，燎毛灼肤，鼠窜而去。叶愈忿，奋然曰："吾归途闻天师在杭，亟往诉之！"即留原船发，屏上复作声曰："汝敢行，吾即取汝子！"时子方游戏堂前，蹶然而倒，叶更毅然不顾曰："有命在天，妖何能为！"绝裾而去。至杭，投一牒，饬一法官往治，例需四十金，叶倍奉之，恳其速往。法官曰："无庸，吾受牒后，已转牒苏州土神，暨尔家中C，布天罗地网，不能遁也。"先选二力士，用黄巾缚首，行缠束足，手三股叉，又取一鹤氅衣，叶遍身符篆，一夕而至，择于厅事结。另选一室，命叶氏长少咸集焉，盍其户，有隙皆缀以符，独叶及二力士从。以法水洗目，遍步中，良久，忽惊鸿一瞥，即发一叉，得o裆一袭，刺绣甚工。未几，复得一物，则所见之湘裙也。至下午，又似着物而无所睹，法官捉搦之，纳诸瓶，有声啾啾然，云即婢也。傍晚复获一婢，亦纳之瓶，瓶作倾倒状，乃以符重封之，始不动。入夜，围益窄，步益速，力士忽大呼："妖逃入炭篓中矣！"法官乃吸净水，向篓一喷，觉迅雷轰然，叶亦震耳。睇其篓，细骨满中，绝似千百鳖鱼之足，妖乃绝。此事蔼庐舅亦言之，且曾亲至其家，妖附之屏、逐妖之室均宛然，惟言叶有珍赏石谷屏十二幅，为妖所焚，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