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中用炭装炉,慢扇其火,煎至铅化。若过后,必急扇其火,待油珠大如豆者,即以盖盖之,煞出止九五色。如待金花灿烂,煞出即结布于上,曰布心饼,又曰焦心饼。下面蟹眼回珠,二面皆白,即松纹足色。
  九成饼,亦出炉白。上乃鸡爪面,下面脚亦白。
  八成饼,出炉略黑,必用天砂擦之方白。上面蚤斑之痕,剪开略白。
  七成饼,出炉墨黑,亦用砂擦及用盐梅洗之方白,其剪口带赤。
  六成比七成犹不同些。
  五成即梅白饼。
  盐烧饼,二钱五分银出一两,取出以盐烂水,调上一重在其饼上,入火烧之,取出以锤打去一重铜皮;又用盐烧之,再锤打。如此者数次,则外面铜去而自然白,曰盐烧。
  白铜倾者即白盐烧。
  三铗饼,底是足色饼,用如纸薄,中用白饼熔一饼于中。上面用银入炉中倾出细丝,入铅二三钱,取出,泻入炭锅,成一饼样,亦用甚薄,盖于其上。然后用焊焊成一饼,铗去其四旁者,中间的饼对面剪铗,尽可瞒人。辨之其饼厚,上下皆真银,中间色目异样。知者以银面于杉木擦之,即见三样色。
  车壳即灌铅,以松纹细丝面,以落锥落一孔,然后以割仔入其内割之,尽取其囊中者,留其银壳。后用铅灌其内填满,再用银打一尖仔尖之,又以铁錾仔錾之,如风锅一般。然辨此银,要看其两面之痕处,即见明白。
  倒茅饼,先以上号白信石,用熔成罐不洧水者,以盐泥固济,入信石于内。打二炷香升灯盏上,轻清者听用。以银七钱、铜三钱五分熔。将起炉时,以前信石七分入银内,将盖盖之。取出天砂擦之,其面上亦鸡爪面,如九成银一般。辨之九成出炉自白,不待砂擦;然此饼铗口带黄,九成饼铗口自白。以此辨之朗然。
  更有铁线饼、江山白、华光桥、神仙饼、糁铜饼、倒插铅,其馀奇巧假银数十样,非言语笔舌所能形容。知者引申触类,观此思过半矣。有等游惰好闲、不务生理、受磨丧心、用此假银苟计衣食,以度时光,此犹穷徒,故不足责;然今贪黜之辈,家颇殷足,尚换此银,用以毒众,自图富厚,以遗子孙。不知丧心悖理,岂有善报,子孙其能昌乎!凡四民交易,止可用七成以至细丝,更低者不可用也。如昧心欺人,不唯阴遣之罪难偿,而阳报之网亦不漏矣。


  十五类 衙役骗

  入闻官言而出骗

  里有寡妇,富盖乡邻。止生一子甘澍,年方弱冠,恪守祖业,不敢生放。乡人路五两次问之借银谷,皆不肯,心恨之。归与妻胡氏谋,要赖他强奸。妻许曰:“可。”又托心友支九为干证,即往分巡道处告。道亲提审,先问胡氏曰:“甘澍因何到你家?”胡氏曰:“他家豪富,终日无图,只是奸淫人妇女。知我男人未在家,无故来调戏我;不从便强抱亲嘴,骂他不去。支九来邀我夫贩货,甘澍方走去。”再问支九:“你往路五家何干?”支九曰:“小的与路五都挑贩为生,因邀他买货,听得(里)面妇人喊骂,甘澍走出。”又问甘澍曰:“你因何与妇人角口?”甘澍曰:“并无到他家,哪有角口?问路五左右邻便知。”左右邻都称:“甘澍寡妇之子,素不敢非为。外间并未闻奸情,此是装情捏他。”路五执曰:“他万金巨富,岂不能买两个干证?”左右邻曰:“我邻近不知,他支九隔越一街,岂不是买来作证?”道曰:“路五贫民,何能买人作证?”将左右邻并甘澍各责二十,定要问做强奸。甘澍出而惧甚,思无解释。

  晚堂退后,道已封门,在后堂周旋闲行,沉默思想,忽自言曰:“错矣!错矣!”又周行数次,遂拂衣而入。适有防夫涂山,在外窥道举动,闻其言错,想必是审此奸情一事也。夤夜越墙而出,扣甘澍歇家门。歇家开门延入。甘澍正忧闷无计。涂山曰:“你今日事要关节否?”澍曰:“甚关节可解?正要求之。”涂山曰:“道爷适有妻舅到,三日内即要打发起身,唯此最灵。若投他,明日即复审,更大胜矣。”澍曰:“如此得可好。须银几何?”涂山曰:“此翻自案事,不比别人情,须百金方可。”澍曰:“百金我出,只要明日复审。”涂山曰:“舅爷今酒席尚未散,吾当即入言之。”澍与歇家送出。道大门已封,涂山复从居旁民家越墙而入。

  次日,道出早堂,即出牌复审强奸事。甘澍大喜,以为果验也。下午再审甘澍曰:“路五曾问你措借否?”澍曰:“他两次问借银谷,我皆不肯,因此仇恨,妆情诬我。”再审胡氏曰:“甘澍未到你家,哪有强奸事?将拶起!”路五边未用银,一拶即紧。胡氏难忍,即吐实“未有强奸。只措借不肯,故妆情告他。”又将路五、支九各打三十,将甘澍全解无罪。涂山即跟出索银。甘澍曰:“吾乐与之。”涂山自索谢,澍另以十两与之。涂山以银入道卸起,再出索添谢,又得十两。当时以舅爷关节之力,岂知出道之自悔,而银尽为涂山所风骗乎!

  按:衙役皆以骗养身供家,丰衣足食,其骗何可枚举!盖事事是骗,日日是骗,人人是骗。虽罄南山竹,何能悉之;虽包拯再生,何能察之?予素不入公庭,此中情弊,希所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