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何陋也!”明日赐象牙棋一副,至今藏阁中。又内阁庭中花台上有芍药三本,相传亦宣宗时植,至今盛开。

  内阁不设公座,惟东西两凳相对耳。天顺初,李文Q自吏部入,欲正南向之位,彭文宪力沮之,谓“宣宗尝御此。”李曰“事久矣。”彭又谓“禁中无南面坐”。李曰“东边会食,曷为南面?”彭又沮之会内,送孔圣像置于中,事乃止。司礼太监至,亦惟东西向。正德初,刘瑾权重西涯,欲尊之,特设一榻于凳之上,亦不敢正也。故事太监至迎之止花台,送之止中门,皆有定限。余初入内阁,西涯以是告曰“是定例也。不可失。”余等守之惟谨。是后,不知何如也。

  刘瑾,虽擅权,然不甚识文义,徒利口耳。中外奏疏处分,亦未尝不送内阁,但秉笔者,自为观望。本至,先问此事当云何、彼事当云何,皆逆探瑾意为之。有事体大者,令堂后官至河下问之,然后下笔,故瑾益肆。使人人据理执正,牢不可夺,则彼,亦不敢大肆其恶也。

  翰林院故事。经筵初开,讲读、侍从官皆有白金文绮之赐。史成进御,亦进秩加赏。或纂修功多及书成,以事故去,则不沾恩数;或先以事故去,不效劳郑偶值书成,亦得沾恩数。故有“经筵头,修书尾”之说。

  予在翰林,与陆伯语及杨文贞。伯曰“文贞功之首,罪之魁也。”予问“何为?”伯曰“内阁故有丝纶簿。文贞晚年以子稷故,欲媚王振,以丝纶簿付之,故内阁之权尽移中官。余亦不知其然否。及余入内阁,朝诏诰底本皆在,非所谓丝纶簿乎?不闻送入,况中官之专与否,不在一簿之存亡也。顾人主信用何如耳。”伯之言,不知何所从授,天下皆传之。嘉靖初元,言路大开,谏官纷然争言利害,有谓“文贞居忧,谋夺情起复,遂以丝纶簿奉振。”不知文贞晚年归省墓,未尝居忧也。甚者又谓“文渊阁印亦为司礼监所夺。请追还之。”诏问“印与丝纶簿,今不知安在?令言者自来追理还之。”言者伏罪乃已。

  国家“正旦、冬至”圣节,凡大朝会先期,百官皆赴朝天宫习仪或灵济宫,唯翰林独否。相传,宣庙一日召翰林不至,上问故,左右对以“赶耙撬”。上曰“翰林终日侍朕侧,尚何习为,恐其倒拜耶?”自是不复习。相传以为故事。成化中,中官汪直用事。多使逻人察诸司不法。是日,学士王献、检讨张泰,方在途投谒,逻人执之。以故事对诏以问内阁时,万安刘煦、刘吉不能执奏。乃云有故事,而考诸故典,不见献、泰。虽免罪,而翰林不习仪之典遂废,惟内阁与东西两房至今不习,盖“宣庙之命史官”失于纪载故也。

  前代修史,左史纪言,右史纪动,宫中有起居注。如晋董狐、齐南史,皆以死守职。司马迁、班固皆世史官,故通知典故,亲见在廷君臣言动,而书之后,世读之如亲见当时之事。我朝翰林,皆史官立班,虽近螭头,亦R在殿下。成化以来,人君不复与臣下接,朝事亦无可纪。凡修史,则取诸司前后奏牍,分为“吏、户、礼、兵、刑、工”,为十馆事。繁者为二馆分派诸人,以年月编次,杂合成之。副总裁删削之,内阁大臣总裁润色,其三品以上,乃得立传,亦多纪出身官阶迁擢而已。间有褒贬,亦未必尽公。后世将何所取信乎?

  翰林院地势清切,然品卑禄薄。杨大年久为学士,请外至,云“虚忝甘泉之从,臣终作若敖之馁鬼。从者之病莫兴,方朔之饥欲死。自昔然矣。 ”

  前世藏书,分散数处,盖防散佚水火之虞也。宋时,三馆秘阁藏书,凡四处。然亦有盗窃之患。士夫家往往得之,古今一也。

  汉以来,重守令。守令亲民,得行其职,故当时循吏为多。虽有刺史部使者,“绣衣直指”之属,间一命之,不专以为治也。唐世,诸道置按察使,后改为采访处置使,治于所部之大郡。既又改为观察。其戎旅之地即置节度使,但令访察善恶,然兵甲、财赋、民俗之事,无所不领,谓之都府,权势不胜其重。元结为道州,谓“诸使诛求二百余。”通阳城守、道州税赋,不时为观察使诮责。韩文公所谓“观察使恒急于其赋,不以情信乎州者也。”然每道不过一使临之而已。宋时,州郡控制,按刺率五六人。又多于唐。元时始立行中书省,设官,皆视中书。我朝沿其制,改为布政,使司各省。布政使二人、ふ二人、ひ槎人、按察使一人、副使二人、佥事二人。又有都御史统之。岁命御史。按之,又多于宋。世愈降,官愈繁,政令纷然,守令欲举其职难矣。

  ○食货

  井田之法,后世不复行。愚以为“江南信不可行矣。北方平原,沃野千里弥望,皆不起科。使势要得占为庄田。于此略仿井田之法,为之沟塍畎浍,公私有分,旱涝有备,不亦善乎?”而世皆以为不可行。余地姑未敢论,即如河南梁惠王所理,山东齐宣王所理,滕县滕文公所理也。孟子,岂漫不知事而以劝三君乎?姑于此先试之。自一乡渐推之一州一郡,以至一省。庶民不惊,事不扰,然必得好古力行之君子,使为守令,假以便宜,不拘文法,不求近功,不听浮言。天子亲命之,使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