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诗“孔丘盗跖俱尘埃”,杜牧诗“尧舜周孔皆为灰”,《南北史》和士开云:“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桀纣,竟复何异?”
○灵运得句
《石林诗话》云:谢灵运诗“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此语之工,正在于无心猝然与景相遇,备以成章,不假绳削,故非常情之所能到。仆谓灵运制《登池楼诗》而于西堂致思,竟日不就,忽梦惠连得此句,遂足其诗,是非登楼时仓卒对景而就者,谓猝然与景相遇,备以成章,殆恐未然。盖古人之诗,非如今人牵强辏合,要得之自然,如思不到,则不肯成章。故此语因梦得之自然,所以为贵。
○颜延年五君咏
《潘子真诗话》曰:“颜延年《阮始平诗》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盖谓山涛三荐咸为吏部郎,武帝不能用。荀勖一麾之,则左迁始平太守。仆谓延年赋此,盖有为也。徐羡之不悦延年,出为始安太守,谢晦谓延年曰:“昔荀勖忌阮咸,斥为始平郡。今卿为始安,可谓二始。”延年后复为刘湛出为永嘉太守,怨愤之甚,故有是作。向注但云,延年疏旷,刘湛出为永嘉太守,而不及其他,是未深知其意耳。又如作《阮步兵诗》,则延年正以领步兵好酒,见黜于时,与阮同也。其咏五君,意皆有在。
○展江亭语
《西清诗话》曰:许昌西湖展江亭就,宋元宪留题,有“凿开鱼鸟忘情地,展尽江湖极目天”之句,皆旷古未有,然本于五代马殷据潭州时,建明月圃,徐仲雅诗“凿开青帝春风圃,移下级鹨乖侣ァ!逼臀接植恢勾恕9厶粕虮颉锻庐山诗》“压低吴楚淆涵水,约破云霞独倚天。”前此盖有是意。皮日休《潺溪洞诗》亦曰“敲碎一轮月,熔销半段天。”
○著鞭聒耳
前辈马诗用著鞭二字,多引《刘琨传》“祖生先吾著鞭”事。如山谷诗“眼明见此玉花骢,径思著鞭随诗翁”,而任渊所注是也。仆谓此大纲言著鞭耳,非为马设。前此二字盖尝有为马而言者,按《三国志》,蜀何祗谓杨洪曰:“故吏马不敢驶,但明府未著鞭耳。”世人局于所见,推究不广类如此。又如前辈《蛙诗》用聒耳鸣事,人多引梁武陵王坐池亭蛙鸣聒耳,王曰:“殊废丝竹之听。”或者又引齐孔璋事,以为在梁之前。仆谓皆未也,按《周礼》“蝈氏掌去蛙黾”。注,为聒人耳。其事祖此。《谈薮》以孔圭事为陆稚圭,《续释常谈》引此以证聒人耳之所自,非也。
○李习之为郑州
《贡父诗话》曰:唐文人李习之不能诗,郑州掘石刻有郑州刺史李翱诗云云。此别一李翱,非习之。《唐书?习之传》不记为郑州。王深甫谓《习之集》乃收此诗,为不可晓。渔隐亦谓,习之未尝为郑州刺史。仆谓诸公不深考耳。为郑州者,即习之也。习之为郑州事,史略而不载。其履历之详,具见《僧录》中,曰“翱正元十四年登第,校书郎三迁至京兆府,转国子博士、史馆修撰、权职方员外郎,授考功员外郎兼史职,出为朗州刺史,太和初,入为谏议大夫,寻以本官知制诰,拜中书舍人,以谬举柏耆,左迁少府少监,俄出为郑州刺史,五年,为桂州刺史、御史中丞,充桂管防御使,七年,授潭州刺史、湖南观察使,八年征为刑部侍郎,九年,转户部侍郎、检校户部尚书、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会昌中卒”。其详如此,传但云“始调校书郎,元和初,为国子博士、史馆修撰,再迁考功员外郎,除朗州刺史,召为礼部郎中,出为庐州刺史,入为谏议大夫、知制诰,改中书舍人,坐柏耆事,左迁少府少监,后迁桂管湖南观察使、山南东道节度使卒”。以传视《僧录》,疏略甚多,其间亦有不同处。习之为郑州日,正在为桂州前,而史不载。贡父遂以为别一人,因知传文之误人,多矣。
○此陛下家事
唐高宗欲废王后立武昭仪,当时大臣褚遂良、长孙无忌之属皆以死争。帝问李绩,绩独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帝意遂决。其后明皇因武惠妃之谮,欲废太子瑛等。当时如张九龄之属,固争以为不可,独李林甫谓“此陛下家事”一语而决,遂基唐室之祸。人谓林甫此语,绝似李绩,是皆以陛下家事为辞,不肯力争,遂成祸基。仆因考之,李绩此语又有所自,观后周宇文护欲废闵帝,以问群臣,有曰:“此公之家事,敢不唯命。”遂废闵立明帝。李绩之言,非出于此乎?又推而上之,魏文帝遣使赐甄后玺书,以问周宣。周宣答曰:“此自陛下家事。”后周之语,又出于曹魏。
○化鹤二事
化鹤二事相类。《续搜神记》云:辽东城门有华表柱,忽一白鹤飞集,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载今来归。城郭皆是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又《神仙传》云:苏仙公,桂阳人,升云而去。后有白鹤来,止郡城楼上,人或弹之。鹤以爪书曰:“城郭是,人民非,三百甲子一来归。吾是苏君,弹我何为?”《洞仙传》谓,仙公即苏耽也。是以鲁直《次韵苏翰林公山遨诗》曰:“人间化鹤三千岁,海上看羊十九年。”正均用苏家故事也。
○颠倒用事
李撰《东林寺舍利塔碑》,曰:“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