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公大诧曰:今进士俱乘马邪,亦大异矣!予观政时,一僮携冠服,徒步至司门,乃服之入也。今士风即至于此,为之三慨焉!吁使司寇公睹今士习,慨又何如?
吴大宰公岳守庐州,时中丞南明王公廷守苏州,二公同年友也。一日以公务会於镇江,吴折东徵王公为金山之游,载酒一瓶,米数合,肉斤许,蔬一束,于舟中。屏驺从趣王公同舟往,王公热视其具笑曰:兄昨折简相征,具止是耶。曰:吾两人自足用,多具何为?比至命庖人即所载治具,相与论心尽欢,竟日而还。
黄宪副公卷解绂归,春夏间驱家众田作,而独与其配操杵臼,炊釜作饮食,躬荷而饣盍之。尝假农具邻舍,邻舍子欲舁送之。公曰:假我具甚幸,奈何又妨汝务!遂自肩之如田。公性故孤介悃朴,而甚好客。客至座已,徐起临庖,服犊鼻衣治具,具无兼味。治毕,乃盥手更衣出,率以为常。耿先生一日偕元孚周进士候公,公欢甚,纵谈名理,因及疆场时事。奋然有请缨之志,移日不辍。已有婢从屏间禀曰:烹鸡熟矣,请割。时剧谈方适,公曰少需。如是者三。而公谈益剧,乃命婢曰:汝姑自割。既供馔出,憷呃羌,不为意也。先生退谓元孚曰:吾与子今幸游羲皇世矣!相与嗟叹不置云。
◎廉淡
王良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过候其家,而良妻布裙曳柴从田中归。恢告曰:我司徒史也,故来受书,欲见夫人。妻曰:妾是也。苦掾无书,恢乃下拜,叹息而还。
谢石奴请吴隐之为卫将军主簿,隐之将嫁女,谢知其贫素,遣女必当率薄,乃令移厨帐肋其经营。使者至,方见婢牵犬卖之,此外萧然无办。后至自番禺,其妻刘氏斋沈香一片,隐之见之,投于潮亭之水。
谢大傅尝造陆祖言,祖言都无供办。兄子ㄈ密为具餐,大傅既至,祖言所设茶果而已。俄而ㄈ遂陈盛馔,珍羞毕具。客去,祖言大怒,贵数ㄈ曰:汝不能光益父叔,乃复秽我素业邪!杖之四十。
范蜀公与温公同游嵩山,各携茶以行,温公以纸为贴,蜀公用小黑木合子盛之。温公见之惊曰:景仁乃有茶具。蜀公闻其言,留合与寺僧而去。
李日知为刑部尚书,累乞骸骨,玄宗许之,日知初不谋於家。既得请归即治行,妻惊曰:产利空空,何辞之遽?日知曰:人亦何厌之有,若厌于心,无日而足也。既罢不治田园,惟筑台池,引宾客与娱乐而已。
范氏自文正公贵显,以清苦俭约称于世,子孙皆守其家法。忠宣正拜后,尝留晁美叔同七著,美叔退谓人曰:丞相变家风矣。或问之,晁答曰:盐豉棋子上有肉两簇,岂非变家风乎?闻者大笑。
吕文穆公蒙正为丞相时,朝士有献古镜以求知者,言能照二百里。公曰:我面不过碟子大,安用此为?
王文正公旦居家,尝有货王带者,弟以为甚佳,呈公命系之曰:还见佳否?弟乃曰:系之安得自见?公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亟还之。
孙之翰人尝与一砚,直三十千。孙曰:研有何异,而如此之价也?客曰:研以石润为贵,此石呵之则水流。孙曰:一日可得一担水,才直三钱。竟不受。
东坡谪齐安,日用不过百五十钱,每月朔取钱四千五百,计日分之。贮其余以待宾客云。尝与李公泽书云:口腹之欲,何穷之有?每加节俭,亦是惜福延寿之道。
仇大然守四明,雅爱一蚰官。一日问及日用多少,曰:早具少肉,晚菜羹。大然骇曰:某为太守,居官不敢食肉,只是吃菜。公为小官,乃敢食肉,定非廉士。自尔见疏。
欧阳永叔与其侄书云:欧阳自江南归顺,累世蒙官禄。吾今又被荣显,致汝等并列官品,当思报效。昨书中欲买朱砂,吾不少此物。汝于官下宜守廉,何得买官下物。吾在官除衣食外,不买一物,汝可观此为戒也。内翰苏公题其后曰:凡人勉强于外,何所不至,惟考之于私,乃见真伪。
范文正公为吏部员外郎,出守时,有三婢。及官大历二府以至於薨,凡十年,不增一人,亦未尝易也。
张文节为相,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所亲或规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虽自信清约,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议,公宜少从众。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於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
李元衡俭说云:与其贪饕以招辱,不若俭而守廉;干请以犯义,不若俭而全节;侵牟以聚仇,不若俭而养福;放肆而逐欲,不若俭而安性。
王荆公居钟山日,与金华俞秀老过故人家饮。饮罢小憩水亭,顾水陆沙间有馔器数件,皆黄白物,意吏卒所窃。使人问之,乃小儿适聚于此食枣栗,尽弃之而去。荆公谓秀老曰:士欲任大事阅富贵,如群儿作息乃可耳!
轩为浙江按察使,四时一布袍,蔬食不厌。约诸僚三月出俸易肉一斤,故旧经过辄留饭,饭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