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子之病,非饮食之所能伤,阴阳之所能笺,得之性情不调而念滋纷也,内之喜怒失时,外之爱憎为累也!欲发而制于理,欲忘而牵于念,故子之心,摇摇焉如悬旌,炎炎焉如沸鼎,君火一作而五脏若焚矣!子不亟自治者,将索子于池鱼之腊,不亦怜哉!子诚欲已子之病,则曷调其性情,寡其思虑,盎然游于六气之和,陶然适于无町之宇,几可生乎!」如是{{可数百言,凡十许日夜,寐则与语。于子泠然,霍有悟也,病起而载诸牍。
  
  道人曰:「子之性与人异,大事看得明,小事看不明,大事丢得下,小事丢不下,大事担得起,小事担不起,大事放得过,小事放不过,何其舛也?夫天下之大事常少而小事常多,则子之萦系者必多而脱洒者必少矣,不病何为?」
  
  道人曰:「人之畏子,以子虑之深,澹然而应之,则无畏矣;人之怨子,以子责之厚,倘然而与之,则远怨矣;人之狎子,以子发之轻,凝然而守之,则无敢狎矣;人之渎子,以子许之易,确然而持之,则无敢渎矣。」
  
  道人曰:「子有所欲于人,微示之而使其自悟也,不能悟而子愠,愠而其人不知也,子病矣;子有所怒于人,微风之而欲其自悔也,不能悔而子愠,愠而其人不知也,子病矣。彼人方且晏然甘寝,而子怃然自废,岂不左哉?」
  
  道人曰:「夫怨人而使人知之也,则彼必备矣,怨人而使人无知也,则彼何伤矣?彰怨者多防,匿怨者自戕,莫如不怨。」
  
  道人曰:「夫德易忘而怨难销也。肉骨之恩,崇朝反目;睚眦之恨,终身刻肌。故君子重树怨。」
  
  道人曰:「人之于子也,一线之情如拔;子之于人也,万斛之力如倾,斯不诚厚道乎哉?然以之损名,以之伤身,无乃过矣。」
  
  道人曰:「凡吾有患,为吾有身,孰有之哉?及吾无身,吾无有患,孰无之哉?夫身无之者有之也!」
  
  道人曰:「夫贤为愚使而愚者不觉也,乃使贤者伤焉;贵为贱役而贱者不觉也,乃使贵者伤焉。故贤毋为愚使,贵毋为贱役,几无事矣。」
  
  道人曰:「闲事莫管,闲气莫生,闲话莫说,闲书莫读。」
  
  道人曰:「视亲如疏,则亲可常保也;视急如缓,则急可屡谋也。」
  
  道人曰:「人有德于子,愿子毋忘之也;人有怨于子,愿子忘之也;子有德于人,愿子忘之也;子有怨于人,愿子毋忘之也。」
  
  道人曰:「于人无所甚亲,故不可得而疏,无所甚疏,故不可得而亲。斯涉世之疏也。」
  
  道人曰:「夫制念莫如止,止念莫如忘。止念之念,念也,忘念之念,念也,莫如忘忘。故佛经以无念为正受。」
  
  道人曰:「夫望而许者,不足以为德,逆而距者,适足以为怨。故求而审之,可许而许之,许之德也;求而审之,可距而距之,距之无怨也。其恕乎?」
  
  道人曰:「凡人无故而合者,必无故而离,合而知其必离也;有为而来者,必有为而去,来而知其必去也。」
  
  道人曰:「尔能居室如寄,使仆如假,起处如在途,饮食如受乞,即无病矣。」
  
  道人曰:「夫拟之而后言,则寡尤也,议之而后行,则寡悔也。拟议本于存心,心存则不妄,故『慎』字从心从真。」
  
  
  谷山笔麈卷之十七  释道
  
  汉史西域传所记三十六国道里、风俗、人民、户口纤悉具备,然不闻有浮屠之教,其时诚有之,张骞有不以闻耶?且其时武帝慕道求仙,方且驰心于海上三山恍惚虚无之境,岂有浮屠之教已行而骞不以闻者耶?然佛经传其渊源,远自上古,即周定王,至于西汉,已若干年,而其教尚不着于西方,无是理也,岂所谓西方者,尚在天竺、安息之西,非三十六国数耶?列子志穆王得西域化人,居处被服,皆非人间所有,而西域传称条支善眩,又传闻有西王母弱水,及观佛氏之言,近于眩术者甚多,岂即所谓化人耶?魏收曰:「张謇使大夏,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盖骞时已闻之,然汉史不载,何也?又哀帝时,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支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国闻之,未信了也。佛法不至明帝入中国,此足证矣。
  
  释有南、北宗,道家亦有二宗,自东华少君授汉锺离权,权授唐 【「唐吕岩」,原作「吕岩」,「唐」字据天启本补。】 吕岩,至岩分为二宗,其一授辽进士刘操,操授宋张伯端,伯端授伯泰,泰授薛道光,道光授陈梗故诎子耋福玉蟾授彭耜,此南宗也;岩授金之王矗词谄叩茏樱曰丘处机、曰谭处端、曰刘处玄、曰王处一、曰郝大通、曰马铨、曰铨妻孙不二,世谓之七祖,此北宗也。七祖之迹皆在东海劳山,而处机为元太祖所聘,从弟子十八人见于漠北,居燕之长春宫化焉。长春宫者,今都城西南向白云观也。王矗 【「王础梗原作「王」,「础棺志萏炱舯静埂! 咸阳人,其余多登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