贻笑千古。嗟夫!士气所关甚重,惟在主上振作,平时若不甚要,一旦缓急,为害不浅。今上御极六日,顾命元臣以片言谴罢,如叱一奴。平时辅弼重臣,多夤缘中官,进退在手,积为所轻,故敢以片言易置耳。今廷中品阶,如奉命出使,公、侯、师、保皆在中官之下,不知起自何时,决非高皇帝之法。中官之秩,极于四品,其腰玉服蟒,皆出特赐,非其官品所得,奈何以师保重臣反出其下?周礼:奄人巷伯,皆属太宰。汉法:丞相位诸侯王上。今之公孤,即古太宰、丞相,何至列于奄人之下?若曰,王人虽微,列于诸侯之上,则在廷公孤不但王人而已,岂有于阙廷之间自分内外者耶?
  
  万历初年,一日常朝,未明升座,班行皆讶其早,及询所以,乃冯保新造寿地,延相君致酒,奏乞早朝即出,而保又不亲陪,第遣掌家张寿往也。其贵倨如此。寿地在黑山会,去都城可四十里许,后保籍没,永年伯王伟乞为兆域。
  
  今内监权管事者,内家呼之为爷,皇亲驸马见之皆拜,呼为公公。及考唐史,高力士承恩日久,为中外所畏,太子呼之为兄,诸王呼之为翁,驸马辈直谓之爷。自古已然矣。
  
  唐玄宗时,十王宅、百孙院皆其子孙也,凡有婚嫁,皆以钱千缗赂韩、虢使请,无不如志,及宪宗时,十六宅诸王久不出阁,其女嫁不以时,选上者皆由宦官,率以厚赂自达。当时宗室皆子孙近属,聚居都邑,犹不免夤缘嬖宠、交关贿赂如此,何况以千里之藩封,二百年之支属,有不结纳左右以为倚托哉?古今之变,事同一揆,悲夫!
  
  古今事体,大有悬合。元稹为御史,与一中使争驿,中使以马鞭击稹伤面,贬为士曹,白居易等言:「中使陵辱朝士,不问其罪,而朝士先贬,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横暴,无人敢言者。」宪宗不听。此事与隆庆二年掖门内官殴御史李学道极相类,当时中使与杖,御史得贬。
  
  唐时,给役禁中多名为小儿,如苑监小儿、飞龙小儿、五坊小儿是也。五坊者,德宗所立,曰m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汉有狗监,正德中豹房,皆是此意。
  
  德宗宫市既贱买人物,仍索进奉门户及脚价钱。门户者,进奉所经门户皆有费用,汉灵帝时谓之导行费,即今之门单也。宦官之弊,自古如此。
  
  自汉晋以下,京兆之权最为要重,至唐、宋犹然。史载,柳公绰为京兆,有神策小将跃马冲导,公绰杖杀于途,宪宗无以罪也,谓左右曰:「汝曹须作意,此人朕亦畏之。」文宗甘露之变,禁军暴横,薛元赏为京兆,尝诣宰相李石第,闻石方坐厅事,与一人争辩甚喧,乃神策将军诉事也,即命左右擒之,俟于下马桥,即杖杀之,囚服往见仇士良,说以礼法,士良无可奈何,呼酒与之欢饮而罢。此二事与申屠之辱邓通,董宣之数公主相类。唐时神策将军,即今锦衣之在东厂者,而权位过之。其时宦官暴横,廷臣大小,无敢目逆中尉,而二君能折其锋,可谓有力,然亦见当时京兆之权非诸司所及也。宋之开封尹至以皇子领之,礼秩尤重,肃清辇毂,压弹京邑,其势固有余矣。乃今之京尹,养望待迁,几成散局,即有柳、薛之才,将安所施乎?
  
  唐德宗初政,呵斥宦官,亲任朝士,张涉以文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既而皆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籍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欺罔耶?」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仗矣。近有文学之臣以隐匿官银一败涂地者,亦涉、邕之类也。
  
  南唐刘以宦者龚澄枢为相,军国之事皆取决焉,凡群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宦者近二万人,谓士人为门外人,不得预事,以是亡国,尤可笑恨。后之人主,无使士人为门外人哉!
  
  唐僖宗使陈敬u等击球,贿三川节度。庄宗与李存贤手搏,曰:「汝能胜我,当授藩镇。」存贤奉诏,仆帝,乃授幽州节度。方镇之权,古之方伯连帅,而以球搏得之,推毂授钺之任,成儿戏矣。
  
  庄宗入梁,以伶人陈俊为景州刺史;王衍在蜀,以乐工严旭为蓬州刺史。当时勋臣禁旅有从军百战未得典州者,乱世之政,何所不有。
  
  敬新磨者,唐庄之优孟也,庄宗田于中牟,践民禾稼,中牟令当马前力谏,叱去,将杀之,新磨追禽至马前,数之曰:「汝为县令,独不知吾天子好猎,奈何纵民耕稼以妨驰骋?汝罪当死,请行刑。」帝笑而释之。后世伶官多因戏剧时有讽谏,其智盖本于此。
  
  南唐徐知诰召知询饮,以金锺酌酒赐之,曰:「愿弟寿千岁。」知询知其有毒,引他器均之,跪献知诰,曰:「愿与兄各享五百岁。」知诰变色,不肯受,左右莫知所为,伶人申渐高径前为恢谐语,掠二酒合饮之,怀金锺趋出,知诰密遣人以良药解之,已脑溃死矣。此伶人可谓有功于徐氏者,然不知齐客之妾佯僵而覆酒能自全也。「各享五百岁」,语亦有味。
  
  正德中,乐长臧贤甚被宠遇,曾给一品服色,然官名体秩则不易也。相传本司门曾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