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得已之玩好,挠之则小人不得已之衣食。公曰:始先生以踊屦之讥革寡人之非,今先生以交易进退,祛寡人之蒙昧。彼主之者魁师,张之者驵僧,吾知之矣。谨以从政,应无尤悔。
  越妇言
  买臣之贵也,不忍其去妻,筑室以居之,分衣食以活之,亦仁者之心也。一旦去妻,言于买臣之近侍曰:吾秉箕于翁子左右者有年矣,每念饥寒勤苦时节,见翁子之志,何尝不言通达。后以匡国致君为己任,以安民济物为心期,而吾不幸离翁子左右者亦有年矣。翁子果通达矣,天子疏爵以命之,衣锦以昼之,斯亦极矣。而向所言者蔑然无闻,岂四方无事使之然邪?岂急于当贵未假度者邪?以吾观之,矜于一妇人则可矣,其它未之见也,又安可食其食?乃闭气而死。
  悲二羽
  舞镜之禽,堕洲之翠,南方之所珍也。而工簪珥者以为容。虽犀象之远,金玉之贵,必以间之。及举宫而饰,倾都而市,金玉犀象之不暇给,而二羽之用曾不铢两焉。盖以羽之轻而金玉犀象之重,苟发其颜色则可,而较其进则不可也。所悲者舞镜之时,堕洲之日尔。
  善恶须人
  善不能自善,人善之然后为善。恶不能自恶,人恶之然后为恶。善恶之成,盖视其所适而已。用其正也则君子,用其不正也则小人。君子小人,宁有面貌哉?比干之生也与人无异,费无极之生也亦与人无异。比干之言为谏诤,无极之言为毁佞,彼所出者皆言也,比干之言非不善也,以不用,故善不能自善。无极之言非不恶也,以可入,故恶得而为恶。譬刚劲之于朽蠹也,刚劲者以不得地而屈折,朽蠹者幸蟠瘿而入焉。其不可任也如是。
  秦之鹿
  世言秦鹿去而天下逐,是鹿为圣人器也,信焉。夫周德东耗,秦以力取诸侯,虽百姓欲从,而秦未尝有意故为秦者。反天下之归,则五十年旷其数以逐人,而秦不得与其下复焉。谓逐其鹿,鹿不在圣人器,而逐之者逐秦耳。秦实鹿焉。六都倾溃,睥睨无已,奔劲足践我黔庶,k利颖d我诗书,彼非鹿而何?呜呼,去道与德也兽焉,不独秦。
  梅先生碑
  汉成帝时纲纽颓圯,先生以书谏天子者再三。夫火政虽失,一作去而剑履间健者犹数百位,尚能为国家出力以断佞臣头,复何南昌故吏愤愤于其下?得非南昌远地也?尉下寮也?苟触天子网,突幸臣牙,特殛一狂人噬单放一作族而已。彼公卿大臣,生杀喜怒之任,朋党蕃衍之大,出一言作一事,必与妻子谋,苟不便其家,虽妾人婢子撄挽相制,而况亲戚乎,况骨肉乎?故虽有忧社稷心,亦噤而不吐也。呜呼,宠禄所以劝功,而位大者不语朝廷事,是知天下有道则正人在上,天下无道则正人在下。余读先生书,未尝不为汉朝公卿恨。今南游复过先生里,吁,何为道之多也!遂碑之。
  二工人语
  吴之建报恩寺也,塑一神于门,土工与木工互不相可,木人欲虚其内,窗其外,开通七窍以应r藏:俾他日灵圣用神吾工。土人以为不可:神尚洁也,通七窍应r藏,必有尘滓之物点入其中,不若吾立块而瞪,不通关窍,设无灵,何减于吾。木人不可,遂偶建焉。立块者竟无所闻。通窍者至今为人祸福。
  
  谗书卷第五
  书马嵬驿
  天宝中逆胡用事,銮舆西幸,贵妃死于马嵬驿。臣在草野间得本朝书读,未尝不恨生不得批虏颡以快天子意。今复百余年,后右轼边陇,裘莽平远,发人宿愤。然明皇帝时天下太平矣,卒有宠僭之咎不足之恨者,何邪?夫水旱兵革,天之数也,必出圣人之代。以其上渎社稷,下困黎民,非圣人不足以当其数。故尧之水,汤之旱,而元宗也革焉。
  投知书
  某去年秋尝以所为文两通上献。其贵贱之相远,崖谷之相悬,且不啻千里,故罪戳之与,悯嗟不可得而知也。由是卑折惭蹙,若不自容者,以至于今。然窃念理世之见在乎文质,质去则文必随之,苟未去则明天子未有不爱才贤,左右未有不汲善者。故汉武因一鹰犬吏而子虚用,孝元以洞箫赋使六宫婢子讽之。当时卿大夫虽死不敢轻吾辈,是以霍光贵也。萧望之责其不下士,公孙述叛也。马援陛戟相见,一为权臣,一为狂虏,犹且不能下一书生,而千百年后风俗亮玻居位者以先后礼~,竞进者以毁誉相高,故吐一气出一词,必与人为行止,况更责霍光、怒公孙述者乎?何昔人心与今人不相符也!如是,若某者正在此机窖中,不惟性灵不通转抑,亦进退间多不合时态,故开卷则悒悒自负,出门则不知所之。斯亦天地间不可人也!而执事者提健笔为国家朱绿,朝夕论思外得相如者几人,得王J者几人,得之而用之者又几人。夫昔之招贤养士,不惟吊穷悴而伤冻馁,亦将询稼穑而问安危。呜呼,良时不易得,大道不易行,某所以迟迟者,为执事惜。苟燕台始隗,汉殿荐雄,则斯人也不在诸生下。
  与招讨宋将军书
  朝廷以简陵九年,彭虺肆螫,而东南一臂为之枯耗。其后吴卒以狼山叛,则东西[西枚庵校本作南下多浙字]之筋力怠[枚庵校本作殆]矣。自尔天子不忍重困百姓,由是官未实爵,诸葛爽[枚庵校本下有秩字]安文佑皆自盗而升朝序也。所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