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初进取,可欺君耶?”
  寇莱公寝处,一青帏,二十余年,时有破坏,辄命补葺。或以公孙布被讥之,则笑曰:“彼诈我诚,虽敝何忧?”
  王沂公曾状元及第,还青州故郡。府帅闻其归,命父老娼乐迎于近郊,公乃易服乘小卫由他门入,遽谒守。守惊曰:“闻君来,已遣人奉迎,门司未报,君至何为抵此?”公曰:“不才幸忝科第,岂敢烦太守父老致迓,是重其过也。”守嘉叹,以远大期之。
  鲁肃简公宗道,为人忠实。仁宗在东宫,宗道为谕德。其居侧有酒肆,公微行饮其中。一日,真宗急召,使者及门,而公不在。移时饮归,中使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公曰:“但以实告。”中使曰:“然则当得罪。”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中使嗟叹而去。真宗果问,中使具如公对。真宗问公何故私入酒家,公谢曰:“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备具,宾至如归。适有乡里亲客自远来,遂与之饮。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真宗自此奇公,以为可大用。鲁肃简贬濮州团练副使,汀州安置。在汀二年,杜门不与人接,日阅书数卷而已。室仅容一榻,坐卧其中,欲将终身焉。人不堪其忧,而公处之裕如也。
  章太傅夫人练氏,章郇公得象高祖太傅之妻也。太傅,建州人,仕王氏为刺史。练氏智识过人。太傅出兵,有二将后期,欲斩之,夫人置酒,饰美姬进之,太傅欢甚。迨夜饮醉,夫人密使二将亡去。二将奔南唐,后为唐将,攻建州,破之。时太傅已死,夫人居建州,二将遣使,厚以金帛遗夫人,且以一白旗授之,曰:“吾将屠此城,夫人植旗于门,且吾已戒士卒,勿犯也。”夫人反其金帛,并旗弗受,曰:“君幸思旧德,愿全此城之人。必欲屠之,吾家与众俱死耳,不愿独生。”二将感其言,遂止不屠。太傅十三子,其八子夫人所生也。后子孙及第至达宦者甚众。章郇公得象在私第,子弟有夜扣门禀事者,公曰:“若是公事,明早来待漏院理会;若是私事,即于堂前夫人处禀覆。”在中书,一日坐处地陷,徐起,使人填之,不以为怪。家人闻之甚忧,及公还家,亦不言。至晚,公与弟虞部对饮,虞部问公:“今日闻中书地陷,是否?”曰:“中书地陷,何干汝事?”竟不言。前辈大抵有此气象,卒作摇撼不动。
  向文简公敏中除右仆射,麻下日,李昌武为翰林学士,当对,真宗曰:“朕自即位以来,未尝除仆射,今日以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应甚喜。”对曰:“臣不知。”上曰:“敏中今日门下贺客必多,卿往观之。”昌武往见,丞相方谢客,悄无一人。昌武径入见之,徐贺曰:“今日闻降麻,士大夫莫不欢慰。”公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端揆,此非常之命。自非勋德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公复唯唯,终不测其意。又历陈前世为仆射,勋劳德业之盛,礼命之重;公亦唯唯,卒无一言。既退,复使人至庖厨中,问今日有无亲戚饮食者,亦寂无一人。明日对,上问昨日见敏中之意何如,乃具以所见对。上曰:“向敏中大耐官职!”
  王公德用,状貌魁伟,面色正黑,虽匹夫下卒,闾巷小儿,外至四夷君长,皆知其名,识与不识,称之曰“黑王相公”。契丹常呼其名以惊小儿,其为敌人畏服如此。
  陈文惠公尧佐见动物,必戒左右勿杀。器服坏,随辄补之,曰:“无使不全以见弃也。”
  方公谨言为侍御史时,丁谓遭贬,谨言籍其家,得士大夫书,多干请关通者,悉焚之,不以闻。世称其长者。
  蔡文忠公齐在大位,临事不回,无所牵畏,而恭敬谦退,未尝自伐,天下推之为正人。
  杜正献公衍历知州、提转、安抚,未尝坏一个官员。其间不职者,即委以事,使之不暇;惰不谨者,谕以祸福,俾之自新,从而迁善者甚众,不必绳以法也。杜正献公食于家,惟一面一饭而已。或美其俭,公曰:“衍本一措大尔,名位爵禄,冠冕服用,皆国家者。俸入之余,以给亲族之贫者,常恐浮食,焉敢以自奉也。一旦名位爵禄,国家夺之,却为一措大,又将何以自奉养耶?”杜正献公一日忧见于色,门生曰:“公今日何以不悦?”公曰:“适睹朝报,行某事,行某事非便,所以忧耳。”又一日,喜见于色。门生未及问,公曰:“今日朝报,某人进用。某人进用,社稷之福也。”杜正献推奖后进名士,多出其门。居家见宾客,必问时事,闻有善,喜,若己出;至有所不可,忧见于色,或夜不能寐,如任其责者。
  范文正公少有大节,其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常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择利害为趋舍。其有所为,必尽其力,曰:“为之自我者当如是。其成与否,有不在我者,虽圣贤不能,必吾岂苟哉!”范文正公曰:“吾遇夜就寝,即自计一日饮食奉养之费及所为之事,果自奉之费与所为之事相称,则鼾鼻熟寐;或不然,则终夕不能安眠,明日必求所以称之者。”范文正公为邓州守,贾内翰黯以状元及第,归,内翰谢公曰:“某晚进,偶得科第,愿受教。”公曰:“君不忧不显,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