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丛语 宋 姚宽
●目叙
尝读《新论》云:若小说家合丛残小语,以作短书,有可观之辞。予以生平父兄师友,相与谈说履历见闻,疑误考证,积而渐富,有足采者。因缀缉成篇,目为《丛语》,不敢夸于多闻,聊以自怡而已。绍兴昭阳作噩仲春望日,剡川姚宽令威识。
●卷上
《周易遁卦》:“肥遁,无不利。”“肥”字古作“{非巴}”,与古“蜚”字相似,即今之“飞”字。后世遂改为“肥”字。九师《道训》云:“遁而能飞,吉孰大焉。”张平子《思玄赋》云:“欲飞遁以保名。”注引《易》“上九,飞遁,无不利”,谓去而迁也。曹子建《七启》云:“飞遁离俗。”程氏《易传》引《渐》“上九,鸿渐于陆”,为“鸿渐于逵”,以“小狐汔济”,“汔”当为“讫”,岂未辨证此耶?
《论语》云:“觚不觚。觚哉!觚哉!”《太平御览》引此注云:“孔子曰削觚,而志有所念,觚不时成,故曰觚哉!”觚哉!觚,小器耳。心不专一,尚不时成,况于大事乎!”觚,木简也。史游《急就章》云:“急就奇觚与众异。”注云:“觚者,学书之牍,或以记事,削木为之,或六面,或八面,面皆可书。觚者,棱也,有棱角也。”
许氏《说文》:{介心},音呼介切,忽也。引《孟子》“孝子之心,不若是{介心}”。今所传《孟子》曰“为不若是恝”。赵岐注云:“恝,无愁貌。公明高以为孝子不得意于父母,自当愁怨,岂可恝恝然无忧哉!”许氏《说文》用古文纂集成之,引用“{介心}”字,恐为正也。
旧于会稽得一石碑,论海潮依附阴阳时刻,极有理。不知其谁氏,复恐遗失,故载之:
观古今诸家海潮之说者多矣。或谓天河激涌(见葛洪《潮说》)。亦云地机翕张(见《洞真》、《正一二经》)。卢肇以日激水而潮生,封演云月周天而潮应,挺空入汉,山涌而涛随(施师谓僧隐之之言)。析木大梁,月行而水大(见窦叔蒙《涛志》)。源殊派异,无所适从,索隐探微,宜伸确论。
大中祥符九年冬,奉诏按察岭外,尝经合浦郡(廉州),沿南溟而东,过海康(雷州)。历陵水(化州),涉恩平(恩州),住南海(广州),迨由龙川(惠州)抵潮阳(潮州),洎出守会稽(越州),移莅勾章(明州)。已上诸郡,俱沿海滨,朝夕观望潮汐之候者有日矣(汐,音夕,潮退也)。得以求之刻漏,究之消息(消,进;息,退也),十年用心,颇有准的。
大率元气嘘翕,天随气而涨敛,溟渤往来,潮随天而进退者也。以日者,众阳之母,阴生于阳,故潮附之于日也;月者,太阴之精,水乃阴类,故潮依之于月也。是故随日而应月,依阴而附阳,盈于朔望,消于フ(フ,敷尾切)。魄,虚于上下弦,息于辉肉(肉,女六切。朔而日见东方也),故潮有小大焉。今起月朔夜半子时,潮平于地之子位四刻一十六分半,月离于日,在地之辰,次日移三刻七十二分,对月到之位,以日临之次,潮必应之。过月望,复东行,潮附日而又西应之,至后朔子时四刻一十六分半,日月潮水俱复会于子位,其小尽则月离于日,在地之辰,次日移三刻七十三分半,对月到之位,以日临之次,潮必应之。至后朔子时四刻一十六分半,日月潮水,亦俱复会于子位。于是知潮常附日而右旋,以月临子午,潮必平矣,月在卯酉,汐必尽矣。或迟速消息之小异,而进退盈虚,终不失其期也。
或问曰:“四海潮平皆有渐,惟浙江涛至,则亘如山岳,奋如雷霆,水岸横飞,雪崖傍射,澎腾奔激。吁,可畏也!其涨怒之理,可得闻乎?”
曰:“或云夹岸有山,南曰龛,北曰赭,二山相对,谓之海门,岸狭势逼,涌而为涛耳。”
若言“狭逼”,则东溟自定海(县名,属四明郡)。吞余姚、奉化二江(江以县为名,一属会稽,一隶四明)。侔之浙江,尤其狭逼,潮来不闻涛有声也。今观浙江之口,起自纂风亭,(地名,属会稽)。北望嘉兴大山(属秀州),水阔二百余里,故海商舶船,畏避沙氵单,不由大江(水中沙为氵单,徒旱切),惟泛余姚小江,易舟而浮运河,达于杭、越矣。盖以下有沙氵单,南北亘连,隔碍洪波,蹙遏潮势。夫月离震、兑,他潮已生,惟浙江潮水未至,洎月经乾、巽,潮来已半,浊浪堆滞,后水益来,于是溢于沙洋,猛怒顿涌,声势激射,故起而为涛耳,非江山浅逼使之然也,宜哉。
段成式《酉阳杂俎》有《诺皋记》,又有《支诺皋》,意义难解。《春秋左氏传襄公十八年》:“秋,齐侯伐我北鄙。中行献子将伐齐,梦与厉公讼,弗胜,公以戈击之,首坠于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见梗阳之巫皋。他日,见诸道,与之言,同。巫曰:‘今兹主必死,若有事于东方,则可以逞。’献子许诺。”疑此事也。
晁伯宇《谈助》云:《灵奇秘要辟兵法》:“正月上寅月,禹步,取寄生木三,咒曰:‘喏皋敢告日月震雷,令人无敢见我,我为大帝使者。’乃断取五寸,阴乾百日,为簪二七,循头还着人中,人不见。”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