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可为法于天下而已哉?将见亲贤乐利各得其所,不独当时之民蒙其休,而后世之逺,亦得以蒙其泽矣;礼乐刑政,四达不悖。不独当世享其治,而后代之逺亦有以仰其盛矣。

垂之云乎,敷遗而无疆之谓也;裕之云乎,充足而有余之谓也。非明德建中之至,安能致是哉?大抵德者,人心同得之理,而虚灵不昧之理者也。中者,即其理之极。而礼义者,所以建此中者也。德而不中,则德非其德矣。中而不本于礼义,则执一以为中矣。中也,礼义也,其实一也。而人君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后世者,何莫由斯道哉!抑尝论之,成汤以天锡智勇之资,加圣敬日跻之学,其于明德建中之功,礼义交修之道,盖已无不极其至矣。仲虺犹拳拳以是为告者,盖大臣爱君之深,忠君之至,惟恐君心之自足,而欲期望于无穷也。仲虺其贤矣乎。岂特仲虺之告汤为然哉。吾观中者,圣圣相传之心法也。前乎尧舜禹之“允执其中”者此也,后乎武王之“建其有极”者亦此也,前圣后圣其揆一也。此之谓欤。

  

  论  

○礼以安上治民 

 

  尝观易之大象有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然后知礼之为用大矣。夫自朝廷以至于天下,不可一日而无礼。天叙天秩,人之所共由也;三纲五常,万古之不易也。圣人知其然,是故因天地自然之理,立为当然之则,本之以恭敬,达之以威仪,莅之以端庄,而正之以名分。大而朝聘会同,小而冠婚乡饮,相见之有时,射飨之有节,宫室车舆之有其制,衣服饮食之殊其分,尊卑上下,秩然而不可踰等,威品秩粲然而不可紊。圣人岂故为是之繁文哉?诚以安上治民而已矣。

盖君上至尊,庶民至众也。尊者未易安,而今也优游九重之中,端拱无为之化,果何道而然哉?由礼以安之也;众者未易治,而今也各亲其亲,各长其长,林林总总各得其所,又果何以哉?由礼以治之也。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跻黎庶于雍熈之治,礼之为用,不其大矣乎。

嗟夫,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圣人作礼,岂私意作为于其间哉?亦顺乎天理自然而已。是故齐庄恭敬,礼之本也;制度品节,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而圣人其兼尽之矣。向使恭敬之不存,威仪之不备,临莅之不庄,名分之不正,无尊卑隆杀,无朝聘往来,无乡饮射飨、宫室舆马无其制,衣服饮食无其分,君臣上下而无等威,则天下荡然而无纪极矣。上欲安得乎?下欲治得乎?是故礼达而分定,分定而后君臣上下各得其所,礼之功用其大如此。圣人之治天下,舍礼其何以哉?

嗟夫,始诸隠微,具诸日用,本诸身而征诸庶民,建诸天地而不悖,放诸四海而无所不凖,所守者至约,而所施者至博,其功用广太如此,治天下何可一日而无礼哉?记曰安上治民,此之谓也。

  

  策  

问:古之教者,莫先于六艺。而取人之法,亦莫切于六艺。故八岁入小学,则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而成周三岁大比,则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斯其所以造文武之才,而致治平之效者有由然矣。自今观之,既曰八岁入小学之事矣,而内则谓十岁学幼仪,十三学乐,成童学射御,二十而后学礼。则礼又为大学之事,何欤?又且不及于书,何欤?

抑五礼、六艺、五射、五御、六书、九数之详且明如是,疑非小学之所能尽,固当兼为大学之事欤?

孔子之教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又曰:志道、据德、依仁、而后游于艺。又将为成德之事欤?

汉唐以来,往往以训诂为教,以诸科取人,其于六艺之学逺矣。间或有书学、筭学之目,而于礼乐射御之学又置而不讲,何欤?

天佑斯文,圣朝肇兴。治教之典,于学校则以六艺为教,于科目又以六艺为试士之规。士生斯时,何幸涵濡三代之教也。然欲使士之游于学校者,皆能究乎五礼、六艺、五射、五御、六书、九数之详,而宜于今日之实学,其道安在?

三岁大比,必以六德、六行、为六艺之文,将欲考其实,其道何由?诸君子讲之有素矣,其悉著于篇。

  

尝谓三代而上,六艺之教行,而下多文武之才;三代而下,六艺之学废,而人才终愧于古。此论治教者之所当知也。然教人之法,在于酌古今之宜;取士之法,在于先德行之本。此又不可不知也。

嗟夫!六艺之学,其由来也尚矣,其废也亦久矣。寥寥千数百年,为上者,不知所以教;为下者,不知所以学。于是六艺之文,仅存于经耳。

洪惟圣朝创业之初,肇兴治教之典,立学校为育材之地,设科目为取士之方,一是皆以六艺为务。三代之隆,复见于今日,岂非天运之一新乎?执事发策秋闱,下询承学,讲求六艺之道,所以奉宣德意,而究乎古今之宜也。愚虽不敏,敢不悉以对。

夫古之教人亦多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