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克复常州,刘壮肃公得之于伪护王府中,已沦为饮马之器,此盘遂复显于世。光绪末年,金石字画盛行于时,彝器为尤甚,专以此为夤缘差缺之用。易其名曰贡献,南北洋已为渊薮,此盘亦几于为人所利用。后以宣统辛亥之乱,得以保存。闻今已藏于刘氏宗祠中,明示乡人,作为庐州公物,此后或可保守矣。
  
  指鹿为马
  史言秦赵高指鹿为马,以欺二世,二世曰:「丞相误矣,此鹿也,非马也。」云云。声木谨案:新城王文简公士祯《居易录》云:「明德藩端王于白云湖得一马,鹿形,每宴则列于筵前,负八宝盘。」云云。慈溪叶守之□□愚《耳学录》云:「韩非子云:马之佳者似鹿,天下有百金之马,而无百金之鹿,则马固有似鹿者。赵高此举,亦非尽出凿空也。」云云。据此,则本有马似鹿者。赵高指以示二世,正以见其张为幻,确为小人。
  
  四喜四忧
  南宋洪文敏公迈《容斋四笔》中有云:「旧传有诗四句,诵世人得意者云:『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好事者续以失意四句曰:『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宫女面,下第举人心。』此二诗,可喜可悲之状极矣。」云云。声木谨案:失意诗现已失传,得意诗今人无不知之者,流传之久,逾七八百年,亦可怪矣。今人于得意诗四句下,每句各加二字,即雨雹,索债,石女,蓝榜八字,本得意,改为失意诗,似更耐人思索也。
  
  言语感人之深
  《左传》言晏子论陈氏得民之由,曰:「其或燠煦之,则爱之如父母,归之如流水。」云云。声木谨案:左氏此语,大可玩味。民当困苦之际,不需给一粥一饭,半丝半缕,而仅燠煦之,亦不过如慰劳而已,而民即爱如父母,归如流水。又《左传》言楚庄王伐萧,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王巡三军,附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夹衤广。言语之感人如此。曹操杀杨修之后见彪,问曰:「何为瘦之甚?」彪曰:「愧无日知人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虽以操之奸雄,不能不为之改容,则言语之感人深矣。
  
  唐玄宗梅妃
  江都蒋叔起方伯超伯所撰《南_语》中,有云:「坊刻丛书,有曹邺《梅妃传》,事迹不见于史,殆杜撰耳。或云《妆楼记》有之,然《妆楼记》亦无稽小说,非张泌笔也。」声木谨案:《钦定全唐诗》中有云:梅妃即江妃,唐玄宗因其好梅,戏名为梅妃。诗中有梅妃《谢[赐]珍珠》诗,玄宗亦有《题梅妃画真》诗,班班可考,不得以不见于史为疑。
  
  蝉蜕花等物
  四川出一种蝉蜕花,生于马边、雷波蛮人所居山中,与内地蝉蜕大异。蝉之头顶上,间有一二丝,丝上如树叶数瓣,或如绒球式,皆极小。蝉蜕之腹中,不如内地之空明可鉴。相传蝉至秋间,不能蜕衣,自急则生花于首。虽名曰花,实无花形。治目中有瘴翳甚善,可煎汤服之。《廿四史通俗衍义》云:「能治小儿,又已疟。」皆不知验否。蛮地中又生冬虫夏草一物,相传夏则为草,冬则其根变为虫,居土中,有掘出以为药饵者。闻其性甚烈,属于纯阳,只可为药中助火之用,用之者亦甚少。卒以路远,亦颇罕见。
  
  枸元茶
  光绪末年,上海报章登有告白,言有新发明茶叶,枸杞根所作,名为杞元茶,而不知此制由来已久。枸杞根与芋本可制茶。声木谨案:明陈继儒《茶董补》云:「茶之别者,有枳壳芽、枸杞芽、枇杷芽,皆治风疾。又有皂荚芽、槐芽、柳芽,乃上春摘其芽,和茶作之。故今南人输宫茶,往往杂以众叶。惟茅芦竹箬之类不可入,自余山中草木芽叶,皆可和合,椿柿尤奇。」云云。据此,则能为茶饮者多矣,今皆不传。惟柳叶茶,外间相传,饮之可治不服水土之症。吾乡农民,大半采山箔虐叶为茶,饮之亦无他异,此古今异宜也。
  
  袁树悼亡诗句
  钱塘袁芗亭太守树《红豆村人诗稿》中,有《悼韩姬》诗,内有句云:「半世春风无限恨,十年明月几回圆。」并自注云:「姬年十七来归,二十八而卒。」云云。予最喜诵之。以其仅得十四字,中具无限凄凉感慨,伤心人不能卒读也。
  
  常胜军所本
  同治年间,合肥李文忠公鸿章招集洋将戈登等,别立一军,名曰常胜军。后以之攻击粤匪,屡着战功。初以为当时立名之意,但取「常胜」二字为吉语,未必师法古人也。声木谨案:南宋岳珂《H史》中有云:「宋有辽之降将郭药师,统其卒曰常胜军,怙宠负众,渐桀骜不可驯。」云云。是「常胜」二字,用之于客将为宜。当时命名,与北宋时竟暗合,道妙。
  
  明王洙宋史质
  自光绪末造,种族革命之说兴,一人倡之,千百人和之,遂至酿成宣统辛亥之变,而清社易屋。论者遂谓种族之见创自泰西,流被东瀛,四十年内,其说盛行于时。不知此种心理,其渊源早发见于三四百年以前,是当时之人,早已有此心理。其与近世相应者,盖亦有故。我朝入关之后,禁忌各书,检查毁灭尤甚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