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亦天地之腠理也,是以其土常润,其气常蒸蒸然升而为恪W陨聚日蕃,贫富不均,富者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其近山者争觅利於间旷之地,於是悬崖幽壑靡不芟其翳,焚其芜而辟之以为田;锄犁之所加,风日之所烁,焦枯燥涸,而阒出渐稀矣。是以古者授田有制,度其人地之数,或百亩,或七十亩,五十亩;不得擅增焉;深山大泽与民共之,而有厉禁,斧斤之入必以其时;所以培养天地之力,而常使有馀,宣导天地之气而常使易泄,阒所以时升而雨之所以时降也。
  人之气欲其易泄,又不欲其过泄;过泄则营卫虚,将有当泄而力不能泄者矣。天地之气亦然。铜铁之场,地力固已耗矣;然民用不可已也,且其数犹无几耳。今之所谓煤窟者何众乎?驴骡之驼,首尾相衔,日日然,处处然,其泄地气不已甚乎?且窟深则必有水注之,水注之则必以人力涸之。夫此水非他,是即蕴於地中,以升而为悖流而为泉者也,奈何以有用者置之於无用乎?是以古者建国必多树木,《诗》云:“树之榛栗椅桐梓漆。”又云:“瞻彼中林,侯薪侯蒸。”然则古之炊爨皆取之於林麓,不取之深山重泉之下,夫是以天地之气完而其力厚。气完力厚故常易达;易达则无久郁;无久郁则亦无溢量之达;夫是以时雨时俑饕云湫稹
  所谓“有雨阳而无愆伏”者,此也。
  ○救荒策二
  古者耜广五寸;两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其名曰畎。夫间有遂,其广二尺,其深倍畎。十夫有沟,其广四尺,其深倍遂。百夫有洫,其广八尺,其深倍沟。千夫有浍,其广二寻,其深二仞,以达於川。凡此者,皆非以为苟劳而已。夏秋之交,霖雨时作;山中之水必注於川,平地之水必流於潦。川不能容,潦无所宿,其势必被於田。知其必然而不可幸免,故不如先为之所以待之。今夫里巷小民,其智非有能过人也,然其营居室也,必於墙下预为水道以待阴雨;水道通则流皆入壑而庭不积焉。虽千里,虽百里,亦若是而已矣。沟洫之制今虽未能骤复,要宜仿略古法,相视地形,下者间数里为一渠;地近川者,首起於川以分川之水势;地不近川者,多其首以承潦,其尾皆讫於川乃止;则水有所归,乃不为暴矣。
  且夫圣人之制为沟洫也,岂但水可以藉之以为泄,虽旱亦将藉之以为溉也。今东南之田,渠者盖大半矣;然而中原齐、晋之间仿而行者不及十一。不学妄庸之夫目不习见,遂从而为之说,谓地有可渠,有不可渠,渠之虽劳而无益。不知平地之田,苟近水,未有不可渠者;但水有缓急则渠有难易,田有高卑则溉有劳佚耳。惟其去水远者,水力所不能至,乃不可渠。然吾尝见今之为圃者,皆凿井以溉蔬,亦有因之以种麦者,其收皆什倍於陆田,虽大旱,不害其为小熟,其法岂独不可通於田乎!今诚如前法渠之,地近川者,於渠左右各为子渠百数以引川水;地不近川者,每夫耕五十亩,量择近村之田十亩,凿二井以溉之,则旱不能为大灾矣。
  蝗也者,亦水旱之所生也。其为物也,不水不卵,不旱不蠕。故凡水所不潴之地无蝗;水所常潴之地亦无蝗。必秋有大水,溢入於田,然後蝗得以卵;必冬雪不降,春雨不时,然後蝗得以蠕。水旱绝矣,于蝗复何忧焉!
  凡水之决,由於洪曲;凡洪之曲,由於沙停。水之大者,其旁必有停沙;停久不治,其沙遂积。沙积於北则洪曲而南;沙积於南则洪曲而北。沙形圆则洪圆曲;沙形锐则洪方曲。沙势逼洪,故洪不得不曲也。水之全力皆在洪首,洪直则行水心;洪曲则啮两岸;洪圆则岸当肩;洪方则岸当首。当肩则刷;当首则决。刷者决之萌;决者刷之极。洪势啮岸,故岸不得不决也。欲其不决,浚其沙,顺其洪,直其曲,圆其方,则沙不逼洪,洪不啮岸矣。
  凡水之溢,由於泄之不速;泄之不速,由於下流之梗。水之相合也,其势必争,大者疾行则小者见夺;夺则留,留则逆,逆故不决即隘。於其合也浚之,十倍其素之广,则其势得直,其行得舒矣。
  曰,浚之而塞,奈何?曰,浚而塞者,滞也;通之则不塞矣。
  凡渠之器莫若龙尾:江南水车五不当一,河北水斗十不当一。龙尾之制,有城有郭,如大辘轳而侧立之;首出於岸,尾没於水,如天南北极然。城内属於轴;轴两端倚以床。城郭之间虚以容水。有墙环城,右转如螺丝然:人持轴而左旋则水循墙而右移,──水自以为已下也,而不知其已上也。
  凡井之器莫若玉衡:桔槔十不当一,辘轳百不当一。玉衡之制,一腹两足:足在水中,其圆如筒,管通于腹;腹在水外,其圆如瓜,管通於口;口在井上,其圆如盘,管通於田。足之下,户之以纳水;其上,敞之以受楦。楦之大小每陕足,竿属于衡;衡之高下每晒口,轴属於床。衡有低昂则楦有升降;楦有升降则户有开阖。楦升户开则水入;户阖则水不得出,楦降则水不得不出──水无可如何,则不得不上入於腹矣。腹之下,两户共枢,不能两开,不能两阖。左开受水,则右阖之以禁其出;右亦如是──水又无可如何,则不得不上出於口矣。
  曰:井之而竭,奈何?曰:井而竭者,浅也;深之则不竭矣。所谓“有愆伏而无水旱”者,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