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其似孔子也;但言游、夏之徒欲师有若,未尝言有若公然自居於师也。孟子曰:“有若智足以知圣人。”又述有子言云:“自生民以来未有盛於孔子也。”有子既知孔子为生民所未有,则其断断不敢使游、夏以事孔子者事已,明矣。游、夏此举固不得为无过,然其心尚可原;若有子公然不自量竟自拟於孔子,岂尚足以为有若哉!然则当日之事,盖三子欲师有若而有若不肯居,是以中辍;好事者因之,遂附会为此言耳。大抵七十子之门人各好自尊其师而诋讠其他人,故此等语多不可信。故不载。
  按:游、夏以有子似圣人,则其言行必有过人者。而《论语》称为有子,朱子以为多曾子、有子门人所记,理或然也。然践履笃实,成就後学,或尚非曾子之比。故次之於子路之後。
  △有子、子路非诸弟子所及
  经传之文多以冉有、季路并称,世遂视之若班焉者。然子路用於季氏而为之堕费,冉有用於季氏而为之聚敛,其行事之相去甚远也。所以多并称者,但以其政事之才相埒耳;犹言语之称宰我、子贡,非谓二子等量而齐观也。况“浮海”之许,“不忮不求”之赞,皆他人所不易得者。至有子“务本”之旨,“贵和”之说,咸能发圣人未发之蕴;意其所得有深焉者,是以游、夏有“似圣人”之品目也。而“盍彻”之请欲复先王之制,其识亦殊卓。则二子虽未逮夫颜、闵而固非诸弟子所敢望也。故冠之於诸贤之先。
  ○原思《史记》:“原宪,字子思。”
  “原思为之宰。与之栗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论语雍也篇》)
  【附论】“‘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论语宪问篇》)
  △辨敝衣冠见於贡之说
  《史记》云:“子贡相卫,结驷连骑,排藜藿,入穷阎,过谢原宪。宪摄敝衣冠见子贡、子贡耻之,曰:‘夫子岂病乎?’原宪曰:‘吾闻之,无财者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若宪,贫也,非病也。’子贡惭,不怿而去。”余按: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长於理财,先贫後富则有之,若以贫为耻,以富为荣,则子贡断不至是。此乃战国贫贱骄人之士设为此说以自高者;以原思之贫子贡之富也,故⒅耳。《新序》亦载此事而文更繁,盖後人所衍,皆非实事。故今并不录。
  ○公西华《史记》:“公西赤,字子华。”
  “子华使於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闷胍玻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论语雍也篇》)
  【存参】“孔子之丧,公西赤为志焉:饰棺墙,置た,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练,设牛夏也。”(《檀弓》)
  按:孔子为司寇以原思为宰,必有可取者在;而狷介之操亦人所难能。至子华以应对长才承命出使,亦卓卓者。且孔子於二子皆无贬词。故并次於有子之後。
  ○子贱《史记》:“密(当作虑)不齐,字子贱。”
  【备览】“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於子贱,子贱曰:‘我任人,子任力。任人者佚,任力者劳。’”(《吕览》《韩诗外传》同)
  【备览】“子贱为单父宰,反命於孔子曰:‘此国有贤不齐者五人,教不齐所以治者。’”(《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附论】“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论语公冶长篇》)
  △《说苑》记宰单父事四则
  《说苑》记子贱宰单父事凡四则。一“任人任力”之对,与《吕览》、《诗传》同;一则辞於孔子,而孔子告之以“毋迎而距,毋望而许”也。一则阳昼告以“阳桥鲂鱼”之说而子贱请其耆老尊贤者而与之共治也,一则孔子问以治单父之政,所对与《史记》意略同,而其中有“父事三人,兄事五人,所友者十一人”之语,则《史记》所未及也。余按:子贱之宰单父,见於《吕览》、《诗传》、《史记》、《新序》,而《说苑》又屡见之,然则此事固当有之。惟其言之繁冗浅弱,多不类春秋时语。且单父,小邑耳,武城大邑,子游仅得一人,单父何遽多贤如此?盖孔子尝称子贱为君子,而云“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则子贱盖能亲贤友仁,集思广益,以自治而治人者,故说者因以其言而附会之;其意则是,而其言则非当日之言也。惟《吕览》、《韩诗》、《史记》所载,事尚近理,文亦较为简洁。故今但采三书之文列之备览,以为《论语》“焉取”之证,其馀概不载也。
  △辨掣肘之说
  《新序》云:“子贱为单父宰,请善书者二人,使书宪书教品。至单父使书,子贱从旁掣其肘;书丑则怒之。书者归以告鲁君;鲁君乃命有司,‘无得擅征发单父。’单父之化大治。”(原文甚繁,今删而采之如此)余按:请人於君而掣其肘,无礼甚矣;大夫且不可施之於君,况宰乎!此乃战国策士因世主之任人不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