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为据!自苏勖至韩退之,相距不二百年,而书传所载,称之者凡四人。自周宣王逮隋千有馀年,而反无一言之见於书传。然则此鼓之在汉、魏以後而不在周、秦以前明甚;欧阳子之疑是而氵昊之言非矣。是故韩、韦谓为宣王,苏子瞻“想当然”之说也;张氵昊言安知秦、汉无称道之者,秦桧“莫须有”之狱也。以“想当然”、“莫须有”折天下之狱,则狱靡不冤。以“想当然”“莫须有”断古书古物之真伪,则书与物靡不失实。然则即谓此鼓为尧、舜时所作,谓夏、商之时书传不存,安知无称道者,亦谁能穷其诬哉!汪公之辨详矣。此鼓果为宇文氏之物,余虽未尝详考,然断非周物则较然也。
  又按:《愎仍蛹汀芬晕成王时物者乃韩元吉,而上湖以为程泰之;以为秦时刻者乃任汝弼,而上湖以为郑夹氵祭;所引互异。盖韩、程皆尝谓为成王,任、郑皆尝指为秦刻,论者各据所见之书言之,是以不符;不足以为异也。
  桌锍牵
  △引《封演记》辨桌锍
  汤阴城北有文王演易台,其地高於旁者丈馀,即唐人所称桌锍且病3侵械毓矢撸日久城颓,惟高原存焉,故人以台呼之。唐《封氏闻见记》尝辨其妄。今录於左。
  【《封氏闻见记》一则】“相州汤阴县北有桌锍牵周回可三百馀步;其中平实,高於城外丈馀。相传文王演《易》之所。按:此东顿邱、临黄诸县多有古小城,或周一里,或三百步;其中皆实。然则小城而实,皆古人因依立家,以为保固耳。”
  余按:汤阴之西为林县,其北为安阳,又北为磁州。距馀乡近者百里,远者二百馀里。其在山中者,山上多垒石为城寨。在平地者,其村外往往有高广如封氏所言者。其城或尚存,或已颓,或半颓。余数往来於诸县间,问之土人,皆云前代避乱之所。然则汤阴此台亦如是而已矣。封氏之言是也。盖筑城自保,势须据险,以高临下,有山则据山,无山则筑平地使高,筑城其上,方足以制仰攻,本理之常,无足异者。但临大道者少,人或不之见,见亦不为意。而汤阴之台东逼驿道,人皆知之。既莫考其所始,而其地近殷墟,故好事者遂以桌镏事附会之耳。余又尝居开州,即唐顿邱之南境也。城以南如汤阴此台者不下数十,盖即封氏所谓“古小城”者。其城率已颓,土人呼为“骨堆”。最大者,有霸王骨堆(盖以大得此名),韩信骨堆(盖“韩姓”之讹。)其村农相传云:“项羽与韩信相拒於此地,以筑骨堆大者为胜。”夫羽与信固未尝战於此,即至此亦岂有馀暇,筑台较其胜负乎!桌镏城,当亦类是。里巷流传之语固不可据以为实也。呜呼,汤阴有演《易》之台,则陈州亦当有修《春秋》之阁矣;涿州有张飞井,赵州有鲁班桥;甚矣邪说之入人深而不学无术者多喜事也!
  △古迹相因而生
  按:桌镏事本战国人所述。既相传为有此事矣,秦、汉以後因以演《易》附会之。既复相传有演《易》之事矣,魏、晋以後因又以古小城附会之。证据既多,遂成牢不可破之说。市有虎而曾参杀人,三人言之,未有不信者矣;而孰知其说皆相因而生者乎!怪萆缴希有水自洞口下,名水帘洞;山下果树甚繁。好事者遂以为《西游记》孙悟空发祥之所,而建猴王庙焉。呜呼,世所言古迹者:大率皆如此矣!故今并附辨之。
  文、武、周公陵墓:
  【备考】“毕在镐东南杜中。”(《史记周本纪》)
  【备考】“文王、武王、周公冢皆在京兆长安镐聚东杜中。”(《皇览》)
  【备考】“文王、武王墓在雍州万年县西南二十八里毕原上。”(《史记正义》引《括地志》)
  △周陵之误指
  按此诸说,则周文、武王陵在渭水南,长安之西南也。自唐以前,无异说者。至宋乾德四年,诏给守陵五户,春秋奉祀,始以咸阳县之西北秦惠文、悼武二王冢为周文、武王陵而祭之;沿误八百馀年。前人辨之详矣。今不复赘;但取《史记》诸家之言载之,以备後人考证云尔。
  古物,古迹,其於事理,末矣。然或以伪乱真,或附会舛误,而人遂信以为实,其所关亦不细。故亦补而辨之。
  ●卷三
  ○周制度杂考
  △“子”为未成诸侯之称
  《春秋》所书列国之君,多有称某子者。滕侯杞伯,亦多称为“滕子”“杞子”(《春秋中,无“侯”“伯”兼称者;惟杞、薛尝一称为“侯”。然桓三年“公会杞侯於成阝”,据《公羊》乃“会纪侯”,二家文误。则隐十一年“薛侯来朝”,恐亦是文误耳)。说者谓周之列爵凡五,子爵在伯之下,男之上;其本侯伯而称子者,或以为时王所黜,或以为圣人所贬也。余按:列国之爵受之先王,传之先君;周道既衰,而孔子乃布衣之士,安能黜之贬之!若可以贬其爵,则亦可以进其爵;何以不闻有子而进称为公,进称为侯伯者?侯伯可贬,公亦可贬;既可贬为子,亦可贬为男;又何以不闻有公而贬为侯伯,侯伯而贬为男者乎?由是言之,谓为时王所黜,圣人所贬,恐皆未必然也。余尝细考《经》、《传》之文,“子”之为称乃未成乎诸侯之名,与伯及男不同义也。故有天子之卿而称子者,《尚书》之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