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义则牵强难通,事理则无所发明,且孔子在卫乃际可之仕,礼貌衰则去之,亦不至於时不获已而自屈也。朱子谓“仕於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且据世家之文,以为“南子请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其说似矣;然古礼不可考,《春秋传》中亦殊不见,则朱子亦仅出於臆度,恐不足据也。或又以南子为南蒯;南蒯固不优於南子,而其时亦不合,所谓知其不可而强为之辞者,其说益陋,不足辨矣。按此章在《雍也篇》末,其後仅两章,篇中所记虽多醇粹,然诸篇之末往往有一二章不相类者,──《乡党篇》末有《色举章》,《先进篇》末有《侍坐章》,《季氏篇》末有《景公邦君章》,《微子篇》末有《周公八士章》,意旨文体皆与篇中不伦,而语亦或残缺,皆似断简,後人之所续入,──盖当其初,篇皆别行,传之者各附其所续得於篇末。且《论语》记孔子事皆称“子”,惟此章及《侍坐》、《羿》、《武城》三章称“夫子”,亦其可疑者。然则此下三章盖後人采他书之文附之篇末而未暇别其醇疵者;其事固未必有,不必曲为之解也。说并见前《堕费》及後《佛Α罚《论语》条下。
  △辨为夫人次乘之说
  《世家》见南子後,“居卫月馀,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市过之。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於是丑之,去卫,过曹,盟危换各捎杀孔子,孔子弥!K熘脸拢主於司城贞子家。居陈三岁;去陈,过蒲,遂梦澜帧!庇喟矗嚎鬃又圣,必不为夫人次乘;灵公虽无道,尚知致敬孔子,必不以夫人之次乘辱之。君子见几而作,礼貌衰则去之,为夫人次乘不仅衰而已,孔子岂待如此然後去乎!此事之必无者。且孔子既去卫而贸乱樱居陈三岁,无故而复梦溃何耶?岂困於陈而遂忘前此之辱邪?与其复来,则何如前日之不去之为愈邪!使灵公又辱孔子,孔子当何以处之?推其前後,尤不近於情理。故今皆不录;而桓之难,贞子之主,悉载之“问陈”之後。详见後《际可条》下。
  △辩与蒲人盟之说
  《世家》云:“孔子过蒲,会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公良儒斗甚疾;蒲人惧,谓孔子曰:‘苟毋梦溃吾出子。’与之盟,出孔子东门。孔子遂梦馈A楣闻孔子来,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其男子(云云)。’灵公曰:‘善!’然不伐蒲。”余按《春秋经传》无公叔氏以蒲畔之事。定十四年《经》云:“卫公叔戍来奔。”《传》云:“卫侯逐公叔戍与其党,故赵阳奔宋,戍来奔。”而《世家》以去卫为定公卒之岁,又居陈三岁而後过蒲,则公叔氏之亡也久矣。蒲既畔卫,孔子何难纡道避之,乃轻入险地以自取祸。况蒲在卫西,陈在卫南,自陈来不由蒲也,孔子过蒲何为焉?要盟,神固不听,然既许之,甫出而即背之,亦岂圣人之所为邪!蒲,卫之属邑耳,灵公好战,屡伐晋,而独不敢伐一蒲;孔子不对灵公之问陈,而於灵公之不伐蒲独力劝其伐,不亦先後矛盾矣乎!此乃战国人之所伪撰,必非孔子之事。今不取。
  △辨佛φ倏鬃又说
  《论语阳货篇》云:“佛φ伲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於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σ灾心才希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此事《世家》载之自蒲梦乐後。余按:佛σ灾心才希是乱臣贼子也;孔子方将作《春秋》以治之,肯往而助之乎!τ牍山不狃,皆家臣也,孔子,鲁大夫也;孔子往,将臣二人手?抑臣於二人乎?臣二人则其势不能,臣於二人则其义不可,孔子将何居焉?夫坚者诚不患於磨,然未有恃其坚而故磨之者也;白者诚不患於涅,然未有恃其白而故涅之者也;圣人诚非小人之所能污,然未有恃其不能污而故入於小人之中者也。若孔子之坚白非佛χ所能磨涅,则弥子、瘠环、痈疽亦岂独能磨涅孔子者,而孔子乃不肯主其家,孟子乃以为“无义无命”乎!故不磷不缁之说为见阳货解则可,为往赴不狃、佛χ召解则断不可。昔有人蓄玉环古剑各一,有昆仑奴能没水取物,皆爱之谓之三宝。每涉江湖,必投环剑水中,使奴取之,以为笑乐。尝过洞庭,投之;奴没而出,泣曰:“环剑巳堕骊龙项下,不可取矣。”固强之,遂并奴溺焉。故凡恃其所能而欲尝试之者,未有不为骊龙之所攫者也。且孔子往将何为耶:不助之耶,固无所用於往,往亦将不相容;助之耶,则已磷且缁矣,尚得自谓坚白乎哉!又按:佛χ畔乃趟襄子时事。《韩诗外传》云:“赵简子薨,未葬而中牟畔之;葬五日,襄子兴师而次之。”《新序》云:“赵之中牟畔,赵襄子率师伐之;遂灭知氏,并代,为天下强。”《列女传》亦以为襄子。(注二)襄子立於鲁哀公之二十年,孔子卒已五年,佛Π驳糜姓倏鬃邮潞酰 蹲蟠》定十三年,晋荀寅、士吉射奔朝歌。哀三年,赵鞅围朝歌,荀寅奔邯郸。四年,围邯郸,邯郸降,齐国夏纳苟寅於柏人。五年春,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夏,赵鞅围中牟。然则此四邑者,皆荀寅、赵稷等之邑,故赵鞅以渐围而取之。当鲁定公十四五年孔子在卫之时,中牟方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