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三年,昶遣谍者孙遇赍蜡丸帛书,间道往太原,结刘钧为援,为朝廷所获。太祖喜曰:“兴师有名矣。”执间者,命王全斌率禁旅三万,分路讨之。俾孙遇指画山川曲折、阁道远近,令工图之,面授神算,令王全斌往焉,曰:“所克城寨,止籍器甲刍斛尔,若财帛尽分给战士。”王师至蜀,昶遣王昭远帅师来拒,未几,相继就擒,昶始降,执昶赴阙。大将王仁赡自南剑独先归阙,乞见,恐己恶暴露,历数全斌等数将贪黩货财,弛纵兵律,为所诉,反欲自毙。太祖笑谓仁赡曰:“纳李廷圭妓,擅开丰德库取金宝,此又谓谁耶?”仁赡惶怖,叩伏待罪。上又曰:“此行清介畏慎,但有曹彬一人尔。”台臣请深治征蜀诸将横越之恶,太祖尽释之。

  魏人柴公以经义教授里中,有女子备后唐庄宗掖庭。明宗入洛,遣出宫,父母往迎之。至洛遇雨,逾旬不能进。其女悉以奁具计直十万,分其半与父母,令归大名,曰:“儿见沟旁邮舍队长,黝色花项为雀形者,极贵人也,愿事之。”父母大愧之,知不可夺,问之,即郭某,乃周祖也。因事之,执箕帚之礼。一日,谓其夫曰:“君极贵不可言,然时不可失,妾有五万,愿奉君以发其身。”周祖因其资得为军司。其父柴公,平生为独寝之人,传司冥间事,一日晨起,忽大笑,妻问之,不对,但笑不已。公惟喜饮,妻逼极醉,因漏泄其事,曰:“花项汉将为天子。”后果然。

  王彦俦,上蔡人,五代之际,为本郡军校,材质雄伟,刚毅有谋,勇冠群卒,久欲奋发,而无其端。一旦,同列辈五六人者语彦俦曰:“天下纷纷,能者可立。吾辈何忍端坐,以温饱自堕耶?可相共起事,以图富贵乎?”彦俦私自计曰:“此六人者,死气侵面,是为我启迹也。”遂许之曰:“吾今夜正当宿直,君辈可持短兵入,吾奉为内应,富贵之来,不出今夕。”六人者喜,是夜皆至。彦俦伏甲于内,尽杀之,持其首诣阁,泣告刺史曰:“巡警无状,致奸盗窃发,已伏其罪矣,愿公亲出以抚众。”刺史惊喜而出,方慰劳次,彦俦立斩之,遂据上蔡。明日,籍其六家。郡中震恐,无敢动者。后朝廷力讨之,势不能守,奉其母奔金陵郡。李先主特喜其来,至其家亲拜其母,以彦俦为和州刺史。

  一巨商姓段者,蓄一鹦鹉甚慧,能诵《陇客》诗及李白《宫词》、《心经》。每客至,则呼茶,问客人安否寒暄。主人惜之,加意笼豢。一旦段生以事系狱,半年方得释,到家,就笼与语曰:“鹦哥,我自狱中半年不能出,日夕惟只忆汝,汝还安否?家人喂饮,无失时否?”鹦哥语曰:“汝在禁数月不堪,不异鹦哥笼闭岁久。”其商大感泣,遂许之曰:“吾当亲送汝归。”乃特具车马携至秦陇,揭笼泣放,祝之曰:“汝却还旧巢,好自随意。”其鹦哥整羽徘徊,似不忍去。后闻常止巢于官道陇树之末,凡吴商驱车入秦者,鸣于巢外问曰:“客还,见我段二郎安否?”悲鸣祝曰:“若见时,为道鹦哥甚忆二郎。”余得其事于高虞晋叔,事在熙宁六七年间。

  庆历壬午岁,王师失律于西河好水川,亡没数巨将刘平、葛怀敏、任福等,石元孙陷虏。急奏入,已旬余,大臣固缓之。仁宗因御化成殿,一宽衣老卒拥帚扫木阴下,忽厉声长叹曰:“可惜刘太尉!”上怪问:“何故独语?”此老卒曰:“官家岂不知刘太尉与五六大将一时杀了?”上惊问:“汝何闻此?”老卒因舍帚,解衣带书进呈曰:“臣知营州西虎翼一营尽折,臣婿亦物故于西阵,此书乃家中人急报也。”上以书急召执政视之,大臣始具奏:“臣实得报,恐未审,候旦夕得其详,方议奏闻。乞自宽圣虑。”上厉声曰:“事至如此,犹言自宽圣虑,卿忍人也!”冢宰因谢病,乞骸骨。

  卢文进,范阳人,少从军,身长八尺,姿貌伟异,名振燕、蓟。与庄宗连兵于两河,屡战获胜,一夕忽败,夜走,马坠涧中,才及水,一跃而出。明日视之,乃郡之黑龙潭,绝岸高险,深不可测。文进知有神助己,气因复振,收余众,会食于野。一巨蛇长十丈余,径至坐所,众皆奔避,独文进不动。蛇引首及膝,文进以匕箸取食饲之讫,蛇蜿蜒方去。奔败之余,物情疑阻,举众入契丹。虏主厚遇,使率兵救镇、冀,又与庄宗连战。明宗即位,老思南土,部曲皆华人,复还中国。明宗亲加宴劳,因诏得封大将军。八十二,无病卒。卒之日,星殒于寝,大如杯,文进嘘赤光丈余,与星相接。

  王舆为江南杨氏军中小校,少从军,围润州,中巨弩射右耳,其矢穿左耳而去,旁二人中矢死之。舆卧病百余日乃愈,至老不聋,亦无瘢迹。又尝攻颍,夜有道士告之曰:“旦有流星下坠,能避之则富贵不可名,不尔则毙矣。”及旦,舆拔剑倚栅木驱兵,城中飞大石,正中其栅,及舆铠甲,皆麋碎而坏,舆曰:“流星乃此也。”益自贵重,终为使相。

  徐登者,山东人,世传近二百岁,得异术以固龄体,|绅所以待礼焉。郑翰林公镇荆南,唐诏彦范漕湖北,二公以广成、浮丘礼之,馆于楚望。登无他奇,朴直不矫,不以屑事干公势。毅夫尝言:“登虽不以实年告人,每说周末国初事,则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