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诸侯归之。帝服其义,率群臣以致禅,尧乃即位。都于平阳之安邑。”由此观之,禅天下亦非尧始。
  柳下惠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饴曰:“可以黏牝。”见物同而用之异。余尝谓子弟云:李广之射石虎,智者惊喜是石。而愚者怅恨非虎,然则智愚相去,岂特三十里?是亦柳下盗跖之饴也。
  左丘明身为国史,躬览载籍。凡子产管仲及诸国卿佐家传,并梦卜、纵横家书,总为三十卷篇。括囊二百四十二年之事。既为《春秋内传》,又分纂周鲁齐晋郑楚吴越八国事,起周穆王,终鲁悼公。作《国语》,为《春秋外传》,合为二十一篇。大约如夏驭《春秋》,晋《春秋》纪,晏子吕不韦虞卿陆贾之《春秋》而已!非有意于发明孔子也。说者谓其先经以始事,后经以终义。依经以辨理,错经以合义。则枉却《左传》也。汉武时,置太史公,掌天下计书。以司马谈为之,谈欲错综古今,勒成一史,未就而卒。子迁乃述父遗志,采《左传》、《国语》,删世本《战国策》,据楚汉列事,上自黄帝,下迄麟趾,作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七十列传,凡百三十篇。都谓之《史记》。至宣帝时,迁外孙杨恽祖述其书,遂宣布焉。而十篇未成,然亦自宫刑之后,抑郁无聊,不得已而托之著书,故于刺客游侠货殖三致意焉。藏副名山,自成一家言。盖司马之私史,非汉之国史也。班固乃强而入之正史之中。诋其疏略,又诋其是非颇谬于圣人。则枉却《史记》也。杜甫贫不自振,客吴越齐赵间。禄山乱,天子入蜀,甫避走二川;肃宗立,自~州羸服欲奔行在,为贼所得。至德二年,亡走凤翔,上谒,拜右拾遗。关辅饥,辄弃官去,客秦川,流落剑南,结庐成都。西依严武,武卒,甫往来梓夔间。大历中,出瞿塘下江陵,沂沅湘,以登衡山,其诗无所不有。而未尝专指某诗为某事,某句为某人。若如此则一部杜少陵如学究训诂相似,则枉却杜诗也。
  
  卷三
  国家之患,莫大于内批二字。无论他朝,即如韩麟腥找鼓比フ匀暧蓿问计刘x。x曰:“惟有用台谏耳!”麟形嗜艉味可?x曰:“御笔批出是也。”麟腥恢,遂以内批拜给事中,谢深甫为中丞。又内批以其党刘德秀,属深甫为御史。由是刘三杰李沐等牵连以进言路,排斥正士。闰月内批罢朱熹矣,十二月又内批罢彭龟年矣。一日史弥远入对,请诛麟校皇后杨氏素怨麟校因史弥远怀中出御笔批云:韩麟芯梦展柄,轻启兵端,使南北生灵枉罹凶害,可罢平章军国事。遂殛杀于玉津园。王挂院麟杏胨帐Φ┦字两穑金主Z御应天门备黄麾立杖受之,百官上表称贺。悬二首并画像于通衢,令百姓纵观,然后漆其首,藏于军器。夫麟幸阅谂斥逐人,而终以内批自杀。天道好还,岂不奇哉?吾朝凡官府大小之事,发阁臣票拟,呈内批发,部院参覆,然后奉旨行,此祖宗立法之最妙者。虽然,却忧一事,留中者内批之渐也。姑记于此,以告之忧国者。
  自古帝王多矣。夫子独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欤。”然则舜果一无所为者乎?曰非也。舜之工夫全在未受尧禅时。父顽母嚣,却要在父母上做工夫。象傲,却要在兄弟上做工夫。家人睽起于妇人,却要在二女上做工夫。以至耕稼陶渔,迅雷风雨,无非是做工夫处。做得如此有为法,才好到无为而治的境界。诗不云乎?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御之一字,正列子御风之御,着不得一毫人力。此极可状无为之旨也。不然藉口无为,深居高拱,如秦二世以天下托之赵高李斯,唐玄宗以天下托之杨国忠李林甫,治乎乱乎!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余曰:“人有有为也,而后可以无为。”
  今人作铭状表传,皆是花脸文字。戏子上场,凡花脸净丑说话,多是虚而不实。今铭状表传得无类此耶!吾人通于鬼神之间者,但有言行两端,若信笔胡乱道去,如何服得鬼神?《易》曰:“修词立其诚。”此语甚有味。韩柳作志传,皆不轻与人。即欧阳永叔撰《尹师鲁墓志铭》,及叙辨所以作墓志之意,其书载集中,凿凿不少假借,盖皆有古人之风。至于今以多为贵,甚则文字短简。子孙有祈请增益者,尤为可笑。汉司徒霸,遣西曹属侯子道,奉书严子陵。子陵曰:“我手不能书。”乃口授之。以林牍杖与子道削书之。子陵曰:“喻数语乎。”子道曰:“书何太少?可更足。”子陵曰:“买菜乎,求益也。”
  易之睽卦曰:“睽,小事吉。”夫既睽矣,何吉之有?盖别嫌明微,皆主于睽,微者从小事始也,故吉。卦上巽下坎曰涣坎,险也。六三涣其躬,无悔。象曰:“涣其躬,志在外也。”所谓外其身而身存也,二氏之放身失命,儒者之见危授命,易之所谓涣其躬乎?
  范文正父子,以麦舟助丧,乃石曼卿耳。公父子盛德,此非其所难。石曼卿天下士也,状貌岸伟,慕古人奇节,以文采气谊豪一世。所交如欧文忠公,张文节公,皆奇之。特落落当其意者无几人,故常为大理丞,而贫不能葬母。文正父子见之,自然倾舟相助。此何足以为范公重?如曼卿之贫,乃可重也。郭元振家送资钱四十万,会有服叩门者,自言五世未葬,尽数与之,况范公父子耶!况曼卿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