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少而穷苦,每以家敝,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已,必贻俗患。□a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汝辈稚小家贫,每役薪水之劳,何时可免?念之在心,若何可言?”则知俨辈固能服劳家事,特学业未可知尔。观遣力给其子,则云:“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戒俨等同居同财,则云:“汝等虽不同生,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岂任其自为贤愚者?”《责子诗》聊洗人间誉子癖,少陵、东坡亦戏言之,非不知渊明也。
  元稹《过华清宫》诗:“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退之《过连昌宫》诗:“宫前遗老来相问,今是开元几叶孙。”各有意味。剑南诗中亦云:“舍北老人同甲子,相逢挥泪说高皇。”
  《野雉带箭》诗:“原头火烧静兀兀,野雉畏鹰出复没。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地形渐窄观者多,雉惊弓满劲箭加。冲人决起百馀尺,红翎白镞相倾斜。将军仰笑将吏贺,五色离披马前堕。”先儒云:“此写物之妙,令读者如当时周旋其间以为快。”或评《汴泗交流》诗铺叙击轮状同。
  杨廷秀《木犀》诗:“系从犀首名干木,派别黄金字子金。”后《鹤山集》亦赋此花云:“虎头点点开金粟,犀首累累佩印章。明月上时疑白傅,清风席处越黄香。”集古人姓字为对偶,又自注:“顾虎头善画金粟。”用之正佳,犀首配虎头愈工,而诚斋诗句殆为花补传也。
  近时《江湖诗选》有可山林洪诗:“湖边杨柳色如金,几日不来成绿阴。”人多传诵,却似梅宛陵“不上楼来今几日,满城多少柳丝黄”。《晁氏客语》记欧公云:“非圣俞不能到。”《剑南稿》中《闻蛙》诗:“虽成两部乐,恨失一编书。”与鲁直“几两屐”、“五车书”咏物之工,略同机抒,识者但评其高下尔。
  少陵《羌村》第三诗:“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驱鸡上树木,始闻扣柴荆。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手中各有携,倾尽浊复清。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兵草既未息,儿童尽东征。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又《赠卫八处士》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未及已,儿女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艰难之时,道情离合,莫详於二诗,一为客至而作,一为访旧而作,论步骤有相合处,乃其次也。《羌村》诗或以之比渊明《饮酒》诗中语,然如“清晨闻扣门,倒裳往自开。问子为谁与?田父有好怀。壶浆远见候,疑我与时乖。”其为闲暇,非少陵所能得者。
  玉川子《月蚀》诗,四方五星以及蚩尤枉矢,辞而责之,不若诗《大东》后二章,历举牛女天毕,东启明,西长庚,南箕,北斗,以寓叹恨之情。古人造作,各存法度,考索具见,今但讶其怪放而已。退之《三星行》,却正用《大东》语。
  东坡初在杭,赋《吉祥寺》,谓“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休上老人头”,后在胶西,《答陈述古》绝句,乃“城西亦有红千叶,人老簪花却自羞”,距在杭时五六年,意态遽不同,遂反前诗言之,未必不感,吉祥旧游也。
  退之自云:“今日无端读书史,智慧只足劳精神。”荆公遂谓:“力去陈言夸末俗,可怜无补费精神。”不知先已悔之矣,又直用退之“可怜无益费精神,有似黄金掷虚牝”之句,退之此句为崔立之作,盖讥其投赠之多,非若前感春诗中十四字,乃欺己也。刘彦冲亦云:“文章固自有机抒,戏事岂足劳心神。”
  《西清诗话》记二诗:其一方泽《阻风》绝句云:“江上春风留客舟,无穷归思满东流。与君尽日闲临水,贪看飞花忘却愁。”谓其人不以文艺名世,而诗语惊人如此。予记剑南《采莲》绝句云:“云散青天挂玉钩,石城艇子近新秋。雾鬟风鬓归来晚,忘却荷花记得愁。”方诗先出,末句一转偶同,各以意胜,“折得荷花浑忘却,空将荷叶盖头归。”见唐绝句。
  老杜《古柏行》,刘平国尝评之云:“‘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元归造化功。’我踞得其地,烈风虽多亦何畏?藉曰天之杌我,神明固亦扶持之,然所以可扶持者,则亦以元来根本有此正直尔。今此古柏禀於天者,既异凡物,又踞得其地,其视鸾凤鸱□也、蝼蚁蛟龙也,等是巢穴中一物。其去其来,於我何择?亦於我何有?子美末章‘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终经宿鸾凤’之句,似未免小心计较,窃恐不足以见古柏之大。”予详其义,若谓其心坚苦,未免受小人之侵陵,虽不遇而流芳馀荫,犹为善类之所依归也。据是言之,何病乎树之大而疑其计较?苟以鸾凤、鸱□、蝼蚁、蛟龙皆巢穴中一物,任其去来为大,则一无拣择,宁不失断制之义,而有类乎兼爱?赵注以蝼蚁喻小人,是矣。又以公自况终接鸳鸾之侣释下句,理未通,且分此为三节:自“孔明庙前有老柏”,指夔州孔明庙之柏;自“忆昨路绕锦城东”,追言成都先主庙之柏;自“大厦如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