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愁耶?则未应识愁。以为己愁耶?则何为而愁?又云“只恐远归来,v成阴青梅如豆”,按杜牧之诗,但泛言花已结子而已,今乃指为青梅,限以如豆,理皆不可通也。
  
  古之诗人,虽趣尚不同,体制不一,要皆出于自得。至其词Q理顺,皆足以名家,何^有以句法绳人哉?鲁直开口论句法,此便是不及古人处,而门徒亲党以衣钵相传,号称法嗣,岂诗之真理也哉?
  
  鲁直于诗,或得一句而终无好对,或得一而卒不能成篇,或偶有得而未知可以赠谁,何尝见古之作者如是哉?
  山谷自谓得法于少陵,而不许于东坡。以予观之,少陵,典谟也;东坡,孟子之流;山谷则杨雄法言而已。
  
  鲁直论诗,有“夺胎换骨,点成金”之喻,世以为名言。以予观之,特剽窃之黠者耳。鲁直好胜而耻其出于前人,故为此强辞,而私立名字。夫既已出于前人,k复加工,要不足贵,虽然物有自然之理,人有同然之见,语意之间岂容全不见犯哉?盖昔之作者初不校此,同者不以为嫌,异者不以为夸,随其所自得而尽其所当然而已。至其妙处,不专在于是也。故皆不害为名家而各传,后世何必如鲁直之措意邪?
  
  蜀马良兄弟五人,而良眉间有白毫,时人为之语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盖良白眉而良,不在乎白眉也。而北齐阳休之赠马子结兄弟许云,三马俱白眉。山谷送秦少游云,秦氏多英俊,少游眉最白,岂不可笑哉。
  
  王直方诗话云,秦少游^以真字题邢淳夫扇云,“月团新碾瀹花N,饮罢呼儿课楚辞,风定小轩无落叶,青虫相对吐秋丝。”山谷见之,乃于扇背作小草云,“黄叶委庭观九州岛,小虫催女献功裘,金钱满地无人费,百斛明珠苡薏秋。”少游后见之复云,逼我太甚。予谓黄诗语徒雕刻,而殊无意味,盖不及少游之作,少游所谓相逼者,非谓其诗也,恶其好胜而不让耳。
  
  未少章论江西诗律以为用昆体功夫,而造老杜浑全之地。予谓用昆体功夫,必不能造老杜之浑全,而至老杜之地者,亦无事乎昆体功夫。盖二者不能相兼耳。苑璞评刘夷叔长短句,谓以少陵之肉,传东坡之骨,亦犹是也。
  
  “且食莫踟蹰,南风吹作竹”,此乐天食笋诗也。朱乔年因之曰:“南风吹起箨龙儿,戢戢满山人未知,急唤苍头嵫逃辏明朝吹作碧参差。”“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更多”,此杨朴七夕诗也。刘夷叔因之曰:“只因将巧异人间,定却向人间乞取,”此江西之余},欲益反损,正堪一笑。而端伯以乔年为点化精巧,苑荆产以夷叔为文婉而意尤长。呜呼,世之末作,方日趋于诡异,而议者又从而簧之,其为弊,何所不至哉?
  
  王仲宣召试馆中诗,有“日斜奏罢长杨赋”之句,荆公改为奏赋长。杨罢云,如此语乃健,是矣。然意无乃复窒乎?
  
  张文潜诗云,“不用为文送穷鬼,直须图事祝钱神。”唐子西云,脱使真能去穷鬼,自童无以致钱神。夫钱神所以不至者,惟其有穷鬼在耳,二子之语似可喜而不中理也。
  
  李师中送唐介诗杂压寒删二韵,冷斋夜话谓其落韵,而缃素杂记云,此用郑谷等进退格,艺苑雌黄则疑而两存之。予谓皆不然,谓之落韵者,固失之太粗;而以为有格者,亦私立名字而不足据。古人何^有此哉,意到即用,初不必校,古律皆然,胡乃妄为云云也。但律诗比古稍严,必亲邻之韵,乃可耳。
  
  冷斋夜话云,前K作花诗,多用o女比其状,如曰“若教n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诚然哉。山谷作酴诗曰:“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炷炉香”,乃用o丈夫比之,特为出类。而吾叔渊材咏海棠则又曰,“雨过温泉浴妃子,露浓汤饼试何郎”,意尤佳也。慵夫曰:花比妇人,尚矣,盖其于类为宜,不独在颜色之间。山谷易以男子,有以见其好异之僻;渊材又杂而用之,益不伦可笑,此固甚纰缪者,而惠洪乃节节叹赏,以为愈g,不求当而求新,吾恐他日复有以白武夫比之者矣。此花无乃太鄙乎?魏帝疑何郎傅粉,止谓其白耳,施于酴尚可,比海棠则不类矣。且夫雨过露浓,同于言湿而已,果何所异而引之为对耶?
  
  杨轩牡丹诗云,“杨妃歌舞态,西子巧谗魂,利ы讲欢希余妖锺此根。”东坡咏酴以吴宫红粉命意而终之,曰,“余妍入此花”,山谷咏桃花以九疑v花命意而终之,曰,“犹记余情开此花”,咏水仙以凌波仙子命意而终之,曰,“种作寒花寄愁~”,是皆以o人比花,而不失其为花。近世士大夫有以墨梅诗传于时者,其一云“{髻长眉满汉宫,君王图玉按春风,龙沙万里王家女,不着黄金买画工”;其一云“五换邻钟三唱鸡,云昏月淡正低迷,风帘不着栏杆角,瞥见伤春背面啼”。予^诵之于人而问其咏何物,莫有得其彷佛者,告以其题,犹惑也,尚不知为花,况知其为梅,又知其为画哉?自赋诗不必,此诗之论兴作者,误认而过求之,其弊遂至于此,岂独二诗而已?东坡眉石砚、醉道士石等篇,可谓横放而旷R,然亦未^去题也,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