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众皆夷踞相对,容独危坐愈恭,林宗见而g之,遽与共言,因请寓宿,旦日容杀鸡为馔,林宗谓为已设,既而以供其母,自以草蔬与客同饭,林宗起拜,因劝令学。通鉴载之同,而节本直云茅容耕者,危坐愈恭,杀鸡为馔,恭谓为已设,容分半食母。甚\已甚,不尽事情矣。
  
  通鉴记或人拟刘祥道破李义府露布事,而独载其一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兢入,谓义府多人奴婢故也。事既琐细,而语尤鄙陋,恐不必存。
  
  唐僖宗责黄巢姬妾K从贼之罪,有对者曰: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乃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通鉴所载如此。夫史氏文辞量轻重之宜,彼妇人率尔之语,岂有所谓失守,宗祧播迁巴、蜀者乎?然史传如此者,何可胜数?
  
  
  
  
  
  
  
  
  
  
  
  
  
  
  
  
  
  
  
  
  
  
  
  
  
  
  
  
  
  
  滹南遗老集卷之二十二 新唐书辨上
  
  作史与他文不同,失之质,不可至于芜靡而无实;失之繁,不可至于E而不尽。宋子京不识文章正理而惟异之求,肆意雕镌,无所顾忌,以至字语诡僻,殆不可读。其事实则往往不明,或乖本意,自古史书之弊,未有如是之甚者。呜呼,笔力如韩退之而顺宗实h不惬众论,或劝东坡重修三国志,而坡自谓非当行家,不敢当也。以祁辈g偏之识,而付之斯事,非其宜矣。
  
  刘器之尝曰:新唐书好简略其辞,故其事多涠不明。迁、固载相如、文君事,几五百字而读之不觉其繁;使子京记之,必曰少尝窃卓氏以逃而已。文章岂有繁简,要当如风行水上出于自然,不出于自然而有意于繁简,则失之矣。唐书进表曰: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新唐所以不及两汉文章者,正在此两句,而反以为工,何哉?可谓切中其病。
  
  欧公与宋子京分修唐史,其文体不同,犹晏恳病3跏槌桑将进,吏白旧例止署局中官{者一人姓名,云某等撰。而欧公官{当书,公曰:宋公传列传用功深而为日久,岂可掩其名,于是纪志书公而列传书子京,子京闻之,喜曰:自古文人多相凌掩而不让,此事前所未有也。以予观之,欧公正不肯承当耳。
  
  唐子西云,学遽读新唐书,辄能踩宋母瘛N岵恢此论并纪志而言之耶,抑其独指列传也。欧公之作,纵不尽善,无踩酥理,若子京者,其自惨惨焉酰岂直它人哉。温公作通鉴,未尝用子京一语,盖知所决择矣。
  
  子京讥旧史猥酿不纲,而以传R自许,今之学者类皆歆F以为新奇,旧史几废。刘器之尝言,二书各有短长,未易优劣。以愚观之,旧史虽陋,犹为本分,且不失当时之实,无新书可也。
  
  吕夏卿预修新书,其言云,韩愈使王庭凑之},旧史不书,今乃书之,所以明臣子之义也;太宗拒魏征谏、杀田舍翁之语,旧史则书,今不书之,所以掩人君之过也。予谓子京书退之事,则当其削太宗事,非也;此而削之,则长孙后之贤复没而不彰矣。所贵乎史臣者,善恶必存,以示劝戒,故谓之直笔,岂以掩人君之过为贤乎?且帝虽有过,因后言而遽改焉,是亦从谏之o也,何庸讳哉?吕氏之说甚谬。
  
  魏征谏长乐公主资送事,旧史载于长孙后传,是矣。今移于公主传,甚未当也。
  
  萧铣被围,谓t下曰:天不祚梁数,归于灭,若待力屈,必害黎元,岂以我一人致伤百姓,及城未i,尴瘸鼋担诸人失我,何患无君。乃以太牢告庙,率官属诣军门降,曰:当死者唯铣,百姓非有罪也,请无杀掠。铣虽草窃一时,而颠沛之际,其言可爱如此,可以为万世法,岂得不载新史,乃皆之,而其赞但云,以好言自释于下,然则所谓好言者,后世何从见之哉。铣对{祖逐鹿之语,与所谓田横南面非负汉朝者,皆中理之论,而子京亦削之。{祖卒诛铣,直以其不屈而惭怒耳,非能折其口也。子京云伪辨易\,且极称{帝之圣,盖不独去取失当,而其褒贬亦殊未安也。
  
  通鉴云,李承嘉附武三思,诋尹思贞于朝,思贞曰:公附会奸臣,将E不轨,先除忠臣耶。或谓思贞曰:公平日讷于语言,今廷折承嘉,何敏耶?思贞曰:物不能鸣者,激之则鸣,承嘉恃威权相凌仆,义不受屈,亦不知言从何而至也。旧史思贞传不见此事,新史则云:或问思贞公敏行,何与承嘉辨E,曰:石非能言者而或有言。子京以孔子有云,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遂以敏行代言讷,岂有行敏,遂不当辨曲直者,且左传载石言于晋,盖物凭而为怪耳,亦岂激之而鸣之意哉。子京E谬甚多,此最可笑者也。又云承嘉恃权而侮吾,义不辱此,一侮字属上句,则下句不成语,属下句则上句尤不成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