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合用。

以上四大端,皆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否有当,均候裁夺示遵。监工此番奉委勘河,常与司道大员,及地方官会同查勘,虽各人看法稍异,而和衷共济,为国家宣劳,为中堂效命,以国计民生为怀,作一劳永逸之想,则不约而同。盖无分中外,咸欲赞成利国利民之大功,其胸中则毫无成见也。谨上。

李鸿章之督粤也,承前李瀚章、谭钟麟之后,百事废弛已极,盗贼纵横,萑苻遍地。鸿章至,风行雷厉,复就地正法之例,以峻烈忍酷行之,杀戮无算,君子病焉,然群盗慑其威名,或死或逃,地方亦赖以小安。而其最流毒于粤人者,则赌博承饷一事是也。粤中盗风之炽,其源实由赌风而来,盗未有不赌,赌未有不盗。鸿章之劝赌也,美其名曰:“缉捕经费”,其意谓以抽赌之金,为治盗之用也。是何异恐民之不为盗,而以是诲之,既诲之而复诛之,君子谓其无人心矣。孟子曰:“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夫不教而刑,犹谓罔民,况劝之使入于刑哉!扬汤止沸,抱薪救火,其老而悖耶?不然何晚节末路,乃为此坏道德、损名誉之业,以遗后人也?或曰:鸿章知赌风之终不可绝,不如因而用之,以救政费之急。夫淫风固未易绝,而未闻官可以设女闾;盗风未易绝,而未闻宫可以设山泊。此等义理,李鸿章未必不知之,知之而复为之,则谓之全无心肝而已。

鸿章莅粤,拟行警察法于省城,盖从黄遵宪之议也,业未竟而去。粤中华洋杂处,良莠不齐,狡黠之徒,常借入教为护符,以鱼肉乡里。而天主教及其他教会之牧师,常或袒庇而纵恣之。十年以来,大吏皆冗无能,老朽濒死,畏洋如虎,以故其焰益张。李鸿章到粤,教民尚欲逞故技以相尝试。鸿章待其牧师等,一据正理,严明权限,不稍假借,经一二次后,无复敢以此行其奸者。噫嘻!以数十年老练之外交家,虽当大敌或不足,然此幺麽者,则诚不足以当其一嘘矣。今之地方官以办教案为畏途者,其亦太可怜耳。

鸿章之来粤也,盖朝旨以康党在海外,气势日盛,使之从事于镇压云。鸿章乃捕系海外义民之家族三人焉,无罪而孥,骚扰百姓,野蛮政体,莫此为甚。或曰:非李鸿章之意也。虽然,虎兕出神,是谁之过?吾实不敢为李讳焉。

自中东开战至是,可谓剥极矣。

●第十一章 李鸿章之末路

△义和团之起 李鸿章之位置 联军和约 中俄满洲条约 李鸿章薨逝身后恤典

李鸿章最初之授江苏巡抚也,仅有虚名,不能到任。其最后之授直隶总督也,亦仅有虚名,不能到任。造化小儿,若故为作弄于其间者然。虽然,今昔之感,使人气短矣。鸿章莅粤未一年,而有义和团之事。义和团何自起?戊戌维新之反动力也。初,今上皇帝既以新政忤太后,八月之变,六贤被害,群小竞兴,而康有为亡英伦,梁启超走日本,盈廷顽固党,本已疾外人如仇雠矣。又不知公法,以为外国将挟康、梁以谋己也,于是怨毒益甚。而北方人民,自天津教案,以至胶州割据以来,愤懑不平之气,蓄之已久,于是假狐鸣篝火之术,乘间而起。顽固党以为可借以达我目的也,利而用之。故义和团实政府与民间之合体也,而其所向之鹄各异。民间全出于公,愚而无谋,君子怜之。政府全出于私,悖而不道,普天嫉之。使其时李鸿章而在直隶也,则此祸或可以不作,或祸作而鸿章先与袁许辈受其难皆未可知。而天偏不使难之早平,偏不令李之早死,一若特为李设一位置,使其一生历史,更成一大结果者。至六月以后,联军迫京师,于是李鸿章复拜议和全权大臣之命。当是时,为李鸿章计者曰:“拥两广自立,为亚细亚洲开一新政体,上也;督兵北上,勤王剿拳,以谢万国,中也;受命入京,投身虎口,行将为顽固党所甘心,下也。虽然,第一义者,惟有非常之学识,非常之气魄,乃能行之。李鸿章非其人也。彼当四十年前方壮之时,尚且不敢有破格之举,况八十老翁,安能语此?故为此言者,非能知李鸿章之为人也。第二义近似矣。然其时广东实无一兵可用,且此举亦涉嫌疑,万一廷臣与李不相能者,加以称兵犯阙之名,是骑虎而不能下也。李之衰甚矣,方日思苟且迁就,以保全身名,斯亦非其所能及也。虽然,彼固曾熟审于第三义,而有以自择。彼知单骑入都之或有意外,故迟迟其行,彼知非破京城后,则和议必不能成,故逗留上海数月不发。

两宫既狩,和议乃始。此次和议,虽不如日本之艰险,而觜铪醺鹨喙之。鸿章此际持以镇静,徐为磋磨。幸各国有厌乱之心,朝廷有悔祸之意,遂于光绪二十七年七月定为和约十二款。

和约既定,尚有一事为李鸿章未了之债者,则俄人满洲事件是也。初,中俄密约所订,俄人有自派兵队保护东方铁路之权。至是义和团起,两国疆场之间,有违言焉。俄人即借端起衅,掠吉林、黑龙江之地,达于营口北,东方有联军之难,莫能问也。及和议开,俄人坚持此事归中俄两国另议,与都中事别为一谈,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