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未必能听夫言善而行国事乃成言不善而行国事乃倾臣可以必听为得乎不善言是用其国乃殃善言是用其国乃昌君可以不听为得乎

  唐宪宗问李绛曰谏官多谤讪朝政皆无事实朕欲谪其尤者一二人以儆其余如何绛对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塞蔽陛下之聪明也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敢发口者有几就有者昼夜思维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二三故人主孜孜求犹恐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宪宗善其言而止斯意也不可不令人主知之

  今人不为圣贤之学则以为安常为圣贤之学者则以为好名也夫圣人之书人皆读之矣止许读其书乃不许讲明而身体之欤今人不讲大臣之业则以为守分讲大臣之业则以为好进者也夫孔子匹夫而谈帝王之事岂亦好进欤此风既久遂使圣贤之学不明于时大臣之业不见于世为学为政然而已尚何望孔孟而伊周耶或曰讲学者却又立门户结党与罔利文奸补家事谈大臣事业者却又剿说以躐进故人恶之尔曰诚然夫沙中有金欲得金也而尽收其沙可乎欲去沙也而并弃其金可乎惟当国事者求之以诚鉴别能精收其真去其赝斯得人为用而又不为所溷矣若遂以鱼目为明珠则又为祸大也

  人只看得个功名重则遂甘心为盗贼为禽兽皆所不顾哀哉

  今之士风可为极敝从宦者全不知有君臣之义徒以善弥缝善推委移法以徇人者为贤而视君上如弁髦可欺蔽无弗为也亦全不知进退之节徒以善援附善躐取善卖法以持禄者为能而弃名节如土梗由他笑骂所甘心也有人言及君臣之义进退之节者则骇异而非笑之噫主本既亡廉耻又丧则宜其为公室之豺狼私门之鹰犬也已

  今人做官只于躐取{崇权势@赫者则羡之更不问其得之正与不正其正色直言谪贬蹭蹬者则轻之更不问其守之正与不正理既不明气亦不振一片软熟成风低头闭目奔趋巧媚以为善官这等模为祸不小脱有权奸谁其摘发脱有跋扈谁其批抗噫亦可畏也已

  裴晋公得遇宪宗建立功肷硐蛋参U叨十余年何其伟也后文宗时复出迄无所为人乃叹其不遇向非有先立之功在人耳目以为证据而徒出于敬文之时则度亦常人而已矣

  人臣要以尊主庇民为心有是心惟其所为必皆有益于国不然则所为者莫非粉饰之具即奔走不息以为贤劳求诸其实皆无有也

  世之言治者必曰三代然夏有天下四百三十二年商六百四十五年周八百六十七年合为一千九百四十四年其间称盛君可为法者禹汤文武而已守成之君则启甲太戊武丁成康而已共止二百余年余皆不足观矣夏启之后x弑累世周至小雅陵迟已甚然则欲法三代者固自有在也

  三代而后如汉文帝者可为守成令主唐宋皆无之我孝皇则可与伯仲

  伊川先生云汉{安能及我宋祖此言却过自今言之宋祖何敢望汉{者而乃颠倒如是固是本朝开国之君然只称其美讳其过而已岂得抑扬不伦之至是乎孔子周人何尝独称武王胜似禹汤之君

  史称李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言路掩蔽明以成其奸贤嫉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悟也此不止林甫为然自古奸人乱国者大较若此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人君于犯颜极谏之臣不可遽以怒心待之须少宁耐回转以观其意之所在一回转间景象就别始觉可怒而终觉其可嘉者有矣此等工夫人主不可不用每有言至即动此机比其熟日于听言何有且此工夫在平时用更好盖未有言至而先思其理当如此则平心和气之时见理更真既能前定则对景时自不觉其言之忤矣

  要得天下治只在用人用人只在用三个人一个首相一个冢宰一个台长首相得人则能平章天下事务件件停当冢宰得人则能进贤退不肖百官莫不称职台长得人则能振扬风纪有不法者率众台官纠治之而政体自清如此则元气也充神气也振天下何愁不治若其它用人行政都在三人项下固举之矣然这三人中尤以首相为要

  u嫉之人不止害贤害国而亦往往自害其身如元顺帝时江淮盗起张九四据{邮韩山童男据临濠徐贞一倪蛮子陈友谅乱汉沔天下岌岌乎矣丞相托克托统大师四十万出征声势赫然至{邮连战皆捷分遣兵平六合贼势大蹙天下方有可望之势而丞相哈玛尔己忌其功谗于元主云天下怨托克托贬之可不烦兵而定元主纳其谗遂诏散其兵而窜之师遂大溃皆为盗有天下遂不可为哈玛尔犹虑托克托再入相矫诏G杀之后一年东南州郡多陷其言不验乃受杖死夫当时何时也使托克托之功成则国可安国安则已身亦有所托而富贵可保乃徒以忌功为念谗托克托而又杀之不知托克托死而国不可支国不可支则吾身将何所托况国且未亡而身已先戮乎害人而身亦不免彼u嫉者诚不知其何如为心也故曰天下乱无全国国乱无全家家乱无全身噫可以鉴矣

  周礼荒政十二其十一皆恤而终之以除盗贼王浚川云利之而后除之若曰可以生矣不悛而后杀之也然乎曰不然也年谷顺成即有狗鼠之盗无能为乱凶年饥岁民方穷苦无聊彼奸侠不逞之徒乘机窃发召呼之间流离饿殍易于相从乱之所由起也故良民之恤者不一而足而于盗贼独加严焉曰除者加之意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