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比,然慷慨言事则同。陈同甫之视王道甫,虽差有高下,而有志复仇、不畏权幸则同。其言大义、大虑、大节,以为春秋战国之材无是,称扬同甫至矣。末后微寓抑扬,其论尤正,又与昌黎评柳子厚略相类。水心于龙川,自少至老、自生至死,只守一说,而后辈不知本末,或以为疑,此要当为知者道也。
西山初守泉南,士民爱之如父母。后师隆兴,颇抑强扶弱,谤誉几相半。改帅潭,士民爱之复如泉南。后西山退居,书于册云:“洪之政驳,任气为之也。湘之政醇,任理为之也。”若公可谓知过进德者矣。
《国史?章得象传》闽中谣云:南台江合出宰相。至得象相时,沙涌可涉。台州旧有谣云:下渡沙涨出宰相。至谢子肃为相,果验。
为文,须遇佳题伸直笔。不然,则文虽工,不足贵矣。今世以掌制为儒者至荣,夫不能堪其任者,固不足为荣矣。就能堪其任,而朝廷或缪于升黜,不必遇佳题。朝廷或牵于忌讳,不能伸直笔。则掌制乃儒者之至辱也。开禧间,庙堂欲以水心直北门,水心辞不能,且云:“某作一语,当用十日半月,恐不及事。”盖是时,国论已非,水心正虑堕此二者,故设辞耳。么俺跞牍荩史相极倾慕。未几,意向不合,语人曰:“陈寿老好一台谏官,只太执耳。”后又遣所亲谕意,欲以为权直学士院。么按鹪疲骸澳巢荒芤晕淖钟肴烁模不可为权置。”史闻之,不乐。么八炀貌磺ǎ盖史当国,凡代言者必进稿本,史或手自涂抹,或令馆人删改。如辛卯火灾,陈立道卓草《罪己求言诏》,有云:朕为人子孙,而不能保守宗庙;为人父母,而不能安全井邑。尽有意味。史恶其太直,不用。再具稿,复不用。至三具稿,复不付出。叩之,则曰:“今敷文窜改矣。”敷文,其子宅之也。陈但饮气而已。所谓儒者之至辱,又不止于无佳题,枉直笔而已。当时代言之人,犹不自知耻,可叹也!
本朝四六,以欧公为第一,苏、王次之。然欧公本工时文,早年所为四六,见《别集》,皆排比而绮靡。自为古文后,方一洗去,遂与初作迥然不同。他日见二苏四六,亦谓其不减古文,盖四六与古文同一关键也。然二苏四六,尚议论,有气焰,而荆公则以辞趣典雅为主,其兼之者欧公耳。水心于欧公四六,暗诵如流,而所作亦甚似之。顾其简淡朴素,无一毫妩媚之态,行于自然,无用事用句之癖,尤世俗所难识也。水心与么奥鬯牧,么霸疲弧芭纷鞯梦辶分,苏四五分,王三分”。水心笑曰:“欧更与饶一两分可也。”水心见么八牧数篇,如《代谢希孟上钱相》之类,深叹赏之。盖理趣深而光焰长,以文人之华藻,立儒为之典刑,合欧、苏、王为一家者也。真西山尝谓余四六颇淡净而有味,余谢不敢当,因言本得法于么埃然才短,终不能到也。
孔子适周,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吾闻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虚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者,若是而已。夫孔子以礼问聃,则聃非不知礼者,而聃之言如此,亦岂非礼之意,然而独讳言礼,顾以为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盖聃之于礼,尚其意不尚其文,然使文而可废,则意亦不能以独立矣。此老子鉴文之弊,而矫枉过正之言也。或谓有二老子:绝灭礼乐之老子与孔子问礼之老子,不同兼。太史公《老子传》多疑词,既称莫知其所终,又称百六十余岁,或二百余岁。既称太史儋即老子,又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意者有二子,而太史公不能断耶?余谓老子所答问礼之旨,即是道德五千言之旨,其论礼之意则是,其废礼之文则非耳。太史公虽不能断,然亦卒断之曰“老子,隐君子也。”既曰隐,则其年莫得详亦宜矣。且太史公去周近,尚不能断,后二千余年,将何所据而断耶?
欧公记菱溪石,虑后人取去,则以刘氏子孙不能长有此石为戒。东坡记四菩萨画,虑后人取去,则既以父母感动人子,而亦以广明之贼不能全子孙,而有此画为戒。以仆观之,石虽奇,画虽工,要皆外物耳。欧公之移置二石,虽非取为己有,其为取一也。东坡既知舍此画矣,而犹汲汲恐他人之取,其为不能舍亦一也。石与画,自二公不能不恋恋,而欲使他人不恋恋,得乎?中人以上不待戒,中人以下,苟萌贪机,虽刑祸立至,尚不知戒,况身后盛衰乎?且东坡之舍此画曰:为父母也,安知他人取之者,不亦曰为父母乎?然则二公之见,犹不免于痴矣。(余云:米元章临终焚所玩法书、名画,即是此意。)
台之谚称水母以虾为目,盖非虚语。《广韵》言:笏即水母也,以虾为目。
文虽奇,不可损正气;文虽工,不可掩素质。
为文,大概有三:主之以理,张之以气,束之以法。
前辈为文,虽或为流俗嗤点,然不肯辄轻改,盖意趣规模已定,轻重抑扬已不苟,难于迁就投合也。欧公作《范文正公神道碑》,载吕、范交欢弭怨始末,范公之子尧夫不乐,欲删改,公不从。尧夫竟自删去一二处,公谓苏允明曰:“范公碑为其子弟擅于石本移动,使人恨之。”荆公作钱公辅母墓铭,钱以不载甲科通判出身,及诸孙名,欲有所增损。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