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祖父大人,或者挽回万一,亦未可知,岳屏人最诚实,而又精明,即周旋不到,必不见怪,家中只须打发轿夫大钱二千,不必别有赠送,渠若不来,家中亦不必去请他。

  乡间之谷,贵至三千五百,此亘古未有者,小民何以聊生?吾自入官以来,即思为曾氏置一义田,以赡救孟学公以下贫民,为本境置义田,以赡救念四都贫民,不料世道日苦,予之处境未裕,无论为京为官者,自治不暇,即使外放,或为学政,或为督抚;而如今年三江两湖之大水灾,几于鸿嗷半天下,为大官者,更何忍于廉俸之外,多取半文乎?是义田之耗,恐终不能偿,然予之定计,苟仕宦所人,每年除供奉堂上甘旨外,或稍有赢余,吾断不肯买一亩田,积一文钱,必皆留为义田之用,此我之定计,望诸弟体谅之。

  今年我在京用度较大,借帐不少,八月当希六及陈体元捐从九品,九月榜后可付照回,十月可到家,十一月可向渠两家索银,在约共须三百金,我付此项回家,此外不另附银也,率五在永丰,有人争请,予闻之甚喜!特书手信与渠,亦望其忠信成立。

  纪鸿已能行走,体甚壮实,同乡各家如常,同年毛寄云于六月念作日丁内艰,陈伟堂相国于七月初二仙逝,病系中痰,不过片刻即殁,河南浙江湖北皆展于九月举行乡试,闻江南水灾尤甚,恐须再展至十月,各省大灾,皇上焦劳,臣子更宜忧惕;故一切外差,皆绝不萌妄想,家中亦不必悬盼,书不详尽,国藩手草。(道光二十九年七月十五日)
  沅甫九弟左右:

  十一日安五来营,寄一家信,谅已收到,治军总须脚踏实地,克勤小物,乃可日起而有功,凡与人晋接周旋,若无真意则不足以感人,然徒有真意,而无文饰以将之,则真意亦无所托之以出,礼所称“无文不行”也,作生平不讲文饰,到处行不动,近来大悟前非,弟在外办事,宜随时斟酌也。

  闻我水师粮台,银两尚有赢余,弟营此时不闹银用,不必往解,若绅民中实在流离困苦者,亦可随便周济,兄往日在营,艰苦异常,当初不能放手作一事,至今追憾,若弟有宜周济之处,水师粮台,尚可解银二千两前往,应酬亦须放手办,在绅士百姓身上,尤宜放手也。(咸丰八年正月十四日)
  沅甫九弟左右:二十六日接弟信,并廿二史二十六套,此书十六史系极古阁本,宋辽金远系《宏简录》、《明史》系殿本,较之兄丙申年所购者,多《明史》一种,余略相类,在吾乡已极为难得矣,吾前在京,亦未另买全史,仅添买辽金元明四史,及《史汉》各佳本而已,《宋史》至今未办,盖阙典也。

  吉贼决志不窜,将来必与得贼同一办法,想非夏未秋初,不能得手,弟当坚耐以待之,迪庵去负在浔,于开浔守逻之外,问亦读书习字,弟处所掘长壕,如果十分可靠,将来亦有间隙,可以偷看书籍,目前则须极为讲求壕江巡逻也。

  周济受害绅民,非泛爱博施之谓,但偶遇一家之中,杀害数口者,流传迁徘,归来无分者,房屋被焚,栖止靡定者,或与之数千金,以周其急。先星冈公云:“济人湎济急时无。”又云:“随缘布施,专以目之所触为主。”即孟子所称是乃仁术也。若目无所触,而泛求被害之家而济之,与造册发赈一例,则带兵者专行沾名之事,必为地方官所织,且有挂一漏万之虑,弟之所见,深为切中事理,余系因昔年湖口绅士受害之惨,无力济之,故推而及于吉安,非欲弟无故而为沽名之举也。(咸丰八年正月廿九日)
  澄沅弟左右:余经手专件,只有长江水师,应撤者尚未撤,应改为额兵尚未改,暨报销二者,未了而已,今冬必将水师章程出奏,并在安庆设局,办理报销,诸事清妥,则余兄弟或出或处,或进或退,绰有余裕。

  近四年每年寄银少许,与亲属三党,今年仍循此例,惟徐州距家太远,勇丁不能撤带,因写信与南彼,请其在盐局汇兑,余将来在扬州归款,请两弟照单封好,用红纸签写菲仪等字,年内分送,千里寄此毫毛,礼文不可不敬也。(同治四年十月十六日)
  澄弟左右:余于十月廿五,接入觐之旨,次日写信召纪泽来营,厥后又有三次信,止其勿来,不知均接到否?自十一月初六接奉两江督任之旨,十六日已具疏恭辞,廿八日又奉旨令回本任,初三日又具疏恳辞,如再不获命;尚当再四疏辞,但受恩深重,不敢遽求回籍,留营调理而已,余从此不复作宫。

  同乡京官,今冬炭敬,犹须照常馈送;昨令李翥汉回湘,送罗家二百金,李家二百金,刘家百金,昔年曾共患难者也,前致弟处千金,为数极及,自有两江总督以来,无待胞弟如此之薄者,然处兹乱也,钱愈多则患愈大,兄家与弟家,总不宜多存现银现钱,每年兄敷一年之用,便是天下之大富,人间之大福矣,家中要得兴旺,全靠出贤子弟,若子弟不贤不才,虽多积银积钱积谷积产积书积衣,总是枉然!

  子弟之贤否,六分本于天生,四分由于家教,吾家世代皆有明德明训,惟星冈公之都教,尤应谨守牢记,吾近将星冈公之家规,编成八句云:“书蔬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