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以后,读书训蒙,到老终身不应科举,卒著收百余卷,为本朝有数名儒,彼何尝有师友哉?又何尝出里闾?余所望于诸弟者,如是而已,然总不出乎“立志”“有恒”四字之外也。

  买笔付回,须待公车归,乃可带回,大约府试、院试可待用,悬试则赶不到也。诸弟在家作若能按月付至京,则余请树堂随到随改,不过两月,家中又可收到。书不详尽,余俟续县。兄国藩手草。(道光二十五年二月初一日)
  子植季洪两弟左右:

  四月十四日接子植二月三月两次手书;又接季洪信一函,子植何其详,季洪何其略也?今年以来,京中己发信七号,不审俱收到否?第六号第七号;余皆有禀堂上,言今年恐不考差,彼时身体虽平安,而癣疥之疾未愈,头上面上颈上,并斑驳陆离,恐不便于陛见,故情愿不考差。恐堂上诸大人不放心,故特作白折楷信,以安慰老亲之念。

  三月初有直隶张姓医生,言最善治癣,贴膏药于癣上,三日一换,贴三次即可拔出脓水,贴七次即痊愈矣。初十日,令于左胁试贴一处,果有效验。廿日即令贴头面颈上,至四月八日,而七次皆已贴毕,将膏药揭去,仅余红晕,向之厚皮顽癣,今已荡然平矣,十五六日即贴遍身,计不过半月,即可毕事,至五月初旬考差,而通身已全好矣。现在仍写白析,一定赴试,虽得不得自有一定,不敢妄想,而苟能赴考,亦可上慰高堂诸大人期望之心。寓中大小关吉,惟温甫前月底偶感冒风寒,遂痛左膝,服药二三帖不效,请外科开一针而愈。

  澄弟去年习柳字,殊不足观,今年改习赵字,而参以李北海云麾碑之笔意,大为长进,温弟时文已才华横溢,长安诸友多称赏之!书法以命意大高,笔不足以赴其所见,故在温弟自不称意,而入亦无由称之。故论文则温高于澄,澄难于兄,论书则澄高于温,温难为弟。子植书法,驾涤澄温而上之,可爱之至!可爱之至!但不知家中旧有徐浩书和尚碑,及颜真卿书敦家庙否?若能参以二帖之沉著,直追古人不难矣。狼兼毫四枝,既不合用,可以二枝送莘田叔,以二枝送庵表叔。正月问,曾在岱云处寄羊毫二枝,不知已收到否?五月,钟子宾太守往湖南,可再寄二枝,以后两弟需用之物,随时写信至京可也。

  祖父大人嘱买四川漆,现在四川门生留京者仅二人,皆极寒之士,由京至渠家,有五千余里,由四川至湖南,有四千余里,彼此路皆太远。此二人在京,常半年不能得家信,即令彼寄信至渠家,渠家亦万无便可附湖南。九弟须详禀祖父大人,不如在省以重价购顶上川漆为便。

  做直牌匾,祖父大人系驰封吵宪大夫,父亲系诰封中宪大夫,祖母驰封恭人,母亲诰封恭人,京官加一级请封,侍读学士是从四品,故堂上皆正四品也。蓝顶是暗蓝,余正月已寄回二顶矣。书不宣尽,诸详澄温书中,今日身上敷药,不及为楷,堂上诸大人,两弟代为禀告可也。(道光。二十六年四月十六日)
  澄侯四弟左右:贺常四到营,接弟信,言早起太晏;诚所有免。去年住营盘,各营皆畏慎早起,自腊月廿六移寓公馆,早间稍晏,各营皆随而渐晏,未有主帅晏而将弁能早者也。犹之一家之中,未能家长晏而子弟能早者也。

  沅弟在景德镇,办事甚为称靠,可爱之至!惟据称悍贼甚多,一时恐难克复,官兵有劲旅万余,决可无疑。季弟湖北,己来一信,胡咏帅待之甚厚,家中尽放心。家中读书事,弟宜常常留心,如甲五科三等,皆须读书,不失在家子弟风范,不可太疏忽也,(咸丰九年六月初四日)
  澄弟左右:沅弟营中久无战事,金陵之贼,亦无粮尽确耗。杭州之贼目陈炳文,闻有投诚之信,克复当在目前。天气阴雨作寒,景象亦不甚匪。吾在兵间日久,实愿早灭此寇,仰斯民稍留孓遗而睹此消息,竟未知何日息兵也?

  纪泽兄弟及王甥罗婿读书,均属有恒。家中诸侄,近日勤奋否?弟之勤,为诸兄弟之最,俭字工夫。日来稍有长进否?诸侄不知俭约者,常常训责之否(同治三年三月初四日)
  沅弟左右,弟信言寄文每月以六篇为率,余意每月三次,每次未满千字者则二篇,千字以上者则止一篇。选文之法,古人选三之二;本朝入选三之一,不知果当弟意否?

  弟此时讲求奏议,尚不为迟,不必过懊恼。天下督抚二十余人,其奏疏有过弟者,有鲁卫者,不有及者,弟此时用功,不求太猛,但求有恒,以吾弟攻金陵之苦力,用之他事,又何事不可为乎?(同治四年正月廿四日)
  澄沅弟左右:

  纪瑞侄得取县案首,喜慰无已!吾不望代代得富贵,但愿代代有秀才。秀才者,读书之种子也。世家之招牌也,礼义之旗帜也。谆嘱瑞侄从此奋勉加功,为人与为学并进,切戒骄奢二字,则家中风气日厚。而诸子侄争相濯磨矣。

  吾自受督办山东军务之命,初九十三日两折,皆己寄弟阅看,兹将两次批谕抄阅。吾于廿五日起行登舟,在河下停泊三日,待遣回之十五营,一概开行,带去之六营,一概拔队,然后解维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