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各条,皆办得到,弟可放心。

  上海四万尚未到,到时当全解沅外。东征局于七月三万之外,又月专解金陵五万,到时亦当全解沅处。东局保案,自可照准,弟保案亦日内赶办。雪琴今日来省,筱泉亦到。(同治元年七月二十日)
  沅、季弟左右:久不接来信,不知季病全愈否?各营平安否?东征局专解沅饷五万,上海许解四万,至今尚未到皖。阅新闻纸,其中一条言:何根云六月初七正法,读之悚惧惆帐。余去岁腊尾,买鹿茸一架,银百九十两,嫌其太贵。

  今年身体较好,未服补药,亦示吃丸药。兹将此茸送至金陵,沅弟配置后,与季弟分食之。中秋凉后,或可渐服。但偶有伤风微恙,则不宜服。

  余阅历已久,觉有病时,断不可吃药,无病时,可偶服补剂调理,亦不可多。吴彤云大病二十日,竟以不药而愈。邓寅皆终身多病,未尝服药一次。季弟病时好服药,且好易方,沅弟服补剂,失之太多。故余切戒之,望弟牢记之。弟营起极早,饭后始天明,甚为喜慰!吾辈仰法家训,惟早起务农疏医远巫四者,尤为切要!(同治元年七月廿五日)
  沅、季弟左右:

  沉霆两军病疫,迄未稍愈,宁国各属,军民死亡相继,遁勤相望。河中积尸生虫,往往缘船而上,河水及井水,皆可不食:其有力者,用舟载水于数百里之外,秽气触人,十病八九,诚宇宙之大劫,军行之奇苦也。

  洪容海投诚后,其党黄朱等目复叛,广德州既得复失,金柱关常有贼窥伺,近闻增至三四万人,深可危虑。余心所悬念者,惟此二处。

  余体气平安,惟不能多说话,稍多则气竭神乏,公事积阁,恐不免于贻误。弟体亦不甚旺,总刨猢静养。莫买田园,莫管公事,吾所嘱者,二语而已。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念下场时,富贵人家,不可不牢已二语也。(同治元年闰八月初四日)
  沅弟左右:弟读邵尹诗,领得恬淡冲融之趣,此是襟怀长进处。自古圣贤豪杰,文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大略相同。以诗言之,必先有豁达光明之识,而后有恬淡冲融之趣;自李白韩退之杜牧之,则豁达处多,陶渊明孟浩然白香山则冲淡处多。杜苏二公,无美不备,而杜之五律最冲淡,苏之七古最豁达,邵尧夫虽非诗之正宗,而豁达冲淡,二者兼全。吾好读庄子。以其豁达足益人胸襟也。去年所讲生而美者,若知之,若不知之。若闻之,若不闻之一段,最为豁达。推之即舜禹之有天而不与,亦同此襟怀也。

  吾辈现办军务,系处功利场中,宜刻刻勤劳,如农之力穑如贾之趋利,如篙工之上滩,早作夜思,以求有济。而治事之外,此中却须有一段豁达冲融气象,二者并进;则勤劳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味,余所以令刻劳谦君子印章与弟者此也。

  少荃已克笔太仑州,若再克昆山,则苏州可图矣,吾但能保沿江最要之城隘,则大局必日振也。(同治二年三月廿四日)
  沅弟左右:接初五夜地道轰陷贼城十余丈,被该逆抢堵,我军伤亡三百余人,此尽意中之事。城内多百战之寇,阅历极多,岂有不能抢堵缺口之理?苏州先复,金陵自遥遥无期,弟切不必焦急。

  古来大战争,大事业,人谋仅占十分之三。无意恒居十分之七。往往积劳之人,非即成名之人,成名之人,非即享福之人。此次军务,如克复武汉九江安庆,积劳者即是成名之人,在天意已自然十分公道,然而不可恃也。吾兄弟但在积劳二字上着力,成名二字,则不必问及,享福二字,则更不必问矣。

  厚庵坚请回籍养亲侍疾,只得允准,已于今日代奏,苗逆于二十六夜擒斩,其党悉行投诚,凡寿州正阳颖上下蔡等城,一律收复,长淮指日肃清,真堪庆幸!弟近日身体健否?吾所嘱者二端:一曰天怀淡定,莫求速效。二曰谨防援贼,城贼内外猛扑、稳慎御之。(同治二年十一月十二日)
  沅弟左右:适闻常州克复、丹阳克复之信,正深欣慰!而弟信中有云:“肝病已深,痛疾已成,逢人辄怒,遇事辄忧等语。”读之不胜焦虑。今年以来,苏浙克城甚多,独金陵迟迟尚无把握,又饷项奇绌。不如意之事机,不入耳之言语,纷纷迭乘,余尚温郁成疾,况弟之劳苦过甚,百倍阿兄,心血久亏,数倍于阿兄乎?

  余自春来,常恐弟发肝病,而弟信每含糊言之,此四句乃露实情,此病非药饵所能为力,必须将万事看空,毋恼毋怒,乃可渐渐减轻。蝮蛇螫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视恼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嘱至嘱!

  余年来愧对老弟之事,惟调拨程学启一名,将有损于阿弟。然有损于家,有益于国,弟不必过郁,兄亦不必过悔。顷见少荃为程学启请恤一疏,立言公允,滋特寄弟一阅。

  李世忠事,十二日奏结,又饷绌情形一片,即为将来兄弟引退之张本。余病假于四月廿五日满期,余意再请续假,幕友皆劝销假,弟意以为如何?

  淮北票盐课厘两项,每岁共得八十万串,抉概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