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虽不想于一时。而方寸之所固有者。己去来于梦寐之中也。然先梦月宫而后梦声乐者。神仙之事固在于有无之闲。而声乐者。乃其平昔所好。所谓沦于肌肤。藏于骨髓。而不能自已者也。当其始梦之时。于其疑似之念。乍萌于灵府。故忽然神交于望舒之庭。及其心适意畅之极。则胸中固有之物。不觉自至。故卒闻杳眇之音焉。此事概可推见。而世俗悠悠者。因之附以怪诞之说。则缪矣。


  近世李致美作白云亭诗云。白云亭上白云秋。桂棹兰桨记昔游。往事已随流水去。青山空对夕阳愁。案广韵。桨、楫属。即两切。更无他音。而李今作平声用。误也。东坡赤壁赋云。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李必以桨、方、光皆叶。不容有别韵。遽认作平声读之耳。


  太史公载。宰我与田常作乱。以夷其族。而李斯上书二世云。田常因取齐国。杀宰予于庭。是宜苏子`迁之妄也。史笔承疑。一时误录。容或有之。然孔子弟子传与李斯传。所系者大。非若游侠、货殖之比。自可审择而详考之。而于一人之身。既以为叛臣。又以为节士。使后人何所取信哉。


  老泉既破扬雄太玄。以为无得于心而侈于外。又以为乐天为之名。以侥幸于圣人而已。是谓雄之玄。无一而可取也。然老泉乃复作太玄总例。何哉。玄既不取。则总例亦不作可也。今作为总例。而无取于玄。是疑其父而信于子也。可乎。老泉之意。岂不以太玄实赘于易。其书当废。而雄既立例矣。又不可以尽废之。惟其总例必如此而后可耳。噫。言废则废。言举则举。既欲废之。又欲举之。吾不知其说也。


  Y偻丈人之承蜩也。自谓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之者锱铢。累三而不坠。则失之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见庄子达生篇。)郭象谓累三而不坠。则失之者十一。为所失愈多。非也。此乃谓所失愈少耳。前累丸二而不坠。则失之者锱铢。失者锱铢。谓其取蝉常失于锱铢之闲。习之渐久。累三不坠。则承蜩之失。十仅有一。至于累五与物化。则承蜩之时。恒若掇取。此所谓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也。郭既误以锱铢为少。故反以此十一为多。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适矢复沓。方矢复寓。注云。适、去也。箭适去。复歃沓也。方、方去也。箭方去未至的。复寄杯于肘上。言其敏疾之妙。疏云。适、往也。沓、重也。寓、寄也。弦发矢往。复重沓前箭。所谓辟甘(作臂)括而大者。箭方适垛。未至于的。复寄杯水。李子曰。注疏前后俱通。惟方矢复寓此一句不通。盖适矢已往之矢也。方矢将发之矢也。去矢复沓前括。而后矢之括。已寓诸其弦上矣。今郭谓方矢为方去未至于的。义既诡激。而且云复寄杯水于肘上。则元所措之杯。果在何处乎。(见田子方篇。)


  胥易伎系。于应帝王疏则云。胥徒劳苦。改易形容。于天地篇疏则云。以是非更相易夺。皆不得其说。盖胥易者、以才智妄易是非。伎系者、以伎艺自为拘系。故其下文继以为劳形怵心者也。胥、上声。


  欧阳公不信周易系辞。而于序卦则未尝置论。岂于十翼举皆不信。略摘其一二而言之欤。将各有其说。或闲有可否于其中也。夫六十四卦。固有伏见翻置者。亦有彼此对待者。必以为圣人一一而次第之。则殆有牵强之累。必以为后人所述。特托孔子之名。以取信于世。则是轻以诬圣牍也。与其诬之。毋宁信之。此盖孔子见古之易书。其诸卦前后相联。悉已如是。因而次第之。以为目录云耳。初非大易之极致也。或者欲以此为羲文之深旨。则谬矣。


  老杜寄高适岑参诗云。高岑殊缓步。沈鲍得同行。(休明、文远。)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举天悲富骆。(富嘉谟。)近代惜卢王。似尔官仍贵。前贤命可伤。以此诗证戏为等篇。则此老未尝鄙四杰也。


  葛洪稚川。自号抱朴子。着内篇二十卷。外篇数十卷。内篇则多述仙人丹药神变之事。外篇则文字杂着而已。唐艺文志录内篇于道家。而神仙类阙之。其外篇正宜归之道家。而列于杂家类中。盖皆考之不精也。


  柳子厚为伯祖妣李夫人墓志铭。末云。艮之山。兑之水。灵之车。当返此。子孙百代承麟趾。谁之言者青乌子。青乌子、葬书也。李夫人葬时。未必专据此书。但文势至此。因而用之耳。然柳之抒意。亦或用翟方进传。陂当复、两黄鹄语乎。案地理新书云。孙李邕撰葬范。引吕才葬书所论伪滥者一百二十家。奏请停废。自尔无传。且具列伪书名件。而青乌子葬经亦在其闲。则知子厚时。此书复行于世也。


  楚潘吨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札、甲叶也。射贯七札。言其能陷坚也。晋吕射楚共王。中目。王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以一矢复。言其射必中也。事俱见左传成十六年。然养字前后无音。则自合如字读之。而世俗皆从去声。其必有所本乎。不尔则妄作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