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人有女,年近长成,今便令奉事。衣食之给,不求于人。可乎?’玉起拜谢。夫人喜曰:‘今夕甚佳,又有牢馔,亲戚中配属,何必广召宾客?吉礼既具,便取今夕。’谢讫,复坐。又进食。食毕,揖玉憩于西厅。具沐浴讫,授衣巾,引相者三人来,皆聪明之士。一姓王,称郡法曹;一姓裴,称户曹;一姓韦,称郡督邮。相让而坐。俄而礼与香车皆具,花烛前引,自厅西至中门,展亲御之礼。因又绕庄一周,自南门入中堂,堂中帷帐已满。成礼讫。初三更,妻告玉曰:‘此非人间,乃神道也。所言汾州,阴道汾州,非人间也。相者数子,无非冥官。妾与君宿缘,合为夫妇,故得相遇。人神路殊,不可久住,君宜速去。’玉曰:‘人神既殊,安得配属?已为夫妻,便合相从。何为一夕而别也?’妻曰:‘妾身奉君,固无远近。但君生人,不合久居于此。君速命驾。常令君箧中有绢百匹,用尽复满。所到必求静室独居,少以存想,随念即至。十年之外,可以同行,今且昼别宵会耳。’玉乃入辞。崔曰:‘明晦虽殊,人神无二。小女子得奉巾栉,盖是宿缘。勿谓异类,遂猜薄之。亦不可言于人。公法讯问,言亦无妨。’言讫,得绢百匹而别。自夜独宿,思之则来,供帐馔具,悉其携也。若此者,五年矣。”
  夷胜开其箧,果有绢百匹。因各赠三十匹,求其秘言之。言讫遁去,不知所在。
  秦女大圣
  陇西辛道度者,游学至雍州城四五里,比见一大宅,有青衣女子在门。度诣门下求飧。女子入告,奉女郎命,召入阁中。女郎于西榻坐。度称姓名,叙起居,即毕,命坐东榻,即治饮馔。食讫,女谓度曰:“我秦闵王女,出聘曹国,不幸无夫而亡,亡来已二十三年,独居此宅。今日君来,愿为君妇。”经三宿后,女郎自言曰:“君是生人,我鬼也。共君宿契,此会可三宵,不可久居,当有祸矣。然兹信宿,未悉绸缪,既已分飞,将何表信?”即命取床后盒子开之,以金枕一枚,与度为信,乃分袂泣别,即遣青衣送出门外。未逾数步,不见舍宅,惟有一冢。度当时慌忙出走,视其金枕在怀,乃无变异。寻至秦国,以枕于市货之。恰遇秦妃东游,亲见度卖金枕,疑而索看,诘度何处得来。度具以告。妃闻悲泣不能自胜,然尚疑耳。乃遣人发冢,起柩视之,原葬悉在,惟不见枕。解体看之,交情宛若,秦妃始信之,叹曰:“我女大圣,死经二十三年,犹能与生人交往,此是我真女婿也。”遂封度为驸马都尉,赐金帛车马,令还本国。因此以来,后人名女婿为驸马。出《搜神记》。
  隋县主
  唐贞元中,河南独孤穆者,客淮南,夜投大义县宿。未至十馀里,见一青衣乘马,颜色颇丽。穆微以词调之,青衣对答甚有风格。俄有车辂北下,导者引之而去。穆遽谓曰:“向者粗承颜色,谓可以周旋终接,何乃顿相舍乎?”青衣笑曰:“愧耻之意,诚亦不足。但娘子少年独居,性甚严整,难以相许耳。”穆因问娘子姓氏及中外亲族。青衣曰:“姓杨,第六。”不答其他。既而不觉行数里,俄至一处,门馆甚肃。青衣下马入,久之乃出,延客就馆,秉烛陈榻,衾褥毕具。有顷,谓穆曰:“君非隋将独孤盛之后乎?”穆乃自陈是盛八代孙。青衣曰:“果如是,娘子与郎君乃有旧。”穆讯其故。青衣曰:“某贱人也,不知其由。娘子即当自出申达。”须臾设食,水陆毕备。食讫,青衣数十人前导,曰:“县主至。”见一女,年可十三四,姿色绝代。拜跪讫,就坐。谓穆曰:“庄居寂寞,久绝宾客,不意君子惠顾。然而与君有旧,不敢使婢仆言之,幸为勿笑。”穆曰:“羁旅之人,馆谷是惠,岂意特赐相见,兼许叙旧。且穆平生未离京洛,是以江淮亲故,多不之识,幸尽言也。”县主曰:“欲自陈叙,窃恐惊动长者。妾离人间已二百年矣。君亦何从而识?”穆初闻其姓杨,及自称县主,意已疑之。及闻此言,乃知是鬼,亦无所惧。县主曰:“以君独孤将军之贵裔,世禀忠烈,故欲奉托,勿以幽冥见疑。”穆曰:“穆之先祖,为隋室忠臣,县主必以穆忝有祖风,故欲相托,乃平生之乐闻也。有何疑焉?”县主曰:“欲自宣泄,实增悲戚。妾父齐王,隋帝第二子。隋室倾覆,妾之君父同时遇害。大臣宿将,无不从逆,唯君先将军,力拒逆党。妾时年幼,尚在左右,具见始末。及乱兵入宫,贼党有欲相逼者,妾因骂辱之,遂为所害。”因悲不自胜。穆因问其当时人物及大业末事,大约多同隋史。久之,命酒对饮,言多悲咽,为诗以赠穆曰:
    “江都昔丧乱,阙下多k兵。豺虎恐吞噬,干戈日纵横。
    逆徒自外至,半夜开重城。膏血浸宫殿,刀枪倚檐楹。
    今知从逆者,乃是公与卿。白刃污黄屋,邦家遂因倾。
    疾风表劲草,世乱识忠臣。哀哀独孤公,临死乃结缨。
    天地既板荡,云雨时未亨。今者二百载,幽怀犹未平。
    山河风月古,陵寝露烟青。君子秉垣德,方垂忠烈名。
    华轩一惠顾,土室以为荣。丈夫立志操,存没感其情。
    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贞?”
  穆深嗟叹,以为班婕妤所不及也。因问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