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女,嫁为尤郎妇,情好甚笃。尤郎为商远行,妻阻之不从。尤出不归,妻忆之病亡。临亡,长叹曰:“吾恨不能阻其行,以至于此。今凡有商旅远行,吾当作大风,为天下妇人阻之。”自后商旅发船,值打头逆风,则曰:“此石尤风也。”遂止不行。妇人以夫姓为名,故曰石尤。
  近有一人,自言有奇术,恒曰:“人能与我百钱,吾能返此风。”人有与之,风果止。后有人云:乃密书“我为石娘唤尤郎归也,须放我舟行”十四字,沉水中。出《江湖纪闻》。
  死能化风,为天下妇女作方便,其灵甚矣,其力大矣,岂不能自致尤郎,而须人唤耶!夫恶男子之远行,而誓为风以阻之,情蔽而愚矣。其灵也可化,其愚也亦可欺。
  晋刘伯玉妻段明光,性极妒。伯玉尝于妻前诵《洛神赋》,赞叹其美。明光曰:“君美水神而轻我耶?我死何患不为神。”乃自沉而死。死后七日见梦曰:“吾今得为神矣。”伯玉遂终身不敢渡此水。因名曰妒妇津。有好妇人渡者,必毁妆而济,否则风波暴发。若丑妇,虽盛妆,神亦不妒也。妇人无外事,其性专一,故立志往往著奇。
  化火
  蜀帝生公主,诏乳母陈氏乳养。陈氏携幼子与公主居禁中。各年长,陈子出宫。其后,此子以思公主故,疾亟。一日,陈氏入宫,有忧色。公主询其故,陈氏阴以实对。公主许允,遂托幸祆庙,期与子会。及期,子先在庙候之,忽睡去。既公主入庙,子沉睡不醒。公主待久将归,乃解幼时所弄玉环,附于子之怀中而去。及子醒寤,见之,怨气成火,庙宇亦焚。祆庙,胡神也。
  化铁
  昔有一商,美姿容,泊舟于西河下。而岸上高楼中,一美女相视月余,两情已契,为十目十手所隔,弗得遂愿。迨后其商货尽而去,女思成疾而死。父焚之,独心中一物,不毁如铁。出而磨之,照见其中有舟楼相对,隐隐如有人形。其父以为奇,藏之。
  后商复来访,其女已死,痛甚。咨诹博询,备得其由。乃献金于父,求铁观之,不觉泪下成血,血滴于心上,其心即灰矣。
  心坚金石
  至元年间,松江府庠生李彦直,小字玉郎,弱冠有文誉。其学之后圃,有高楼焉,眺望颇远。彦直凡遇三夏,则读书其中。圃外则妓馆环之,丝竹之音,日至于耳,彦直亦习闻不怪。
  一日,与同侪饮于楼上。一友闻之笑曰:“所谓‘但闻其声,不见其形’也。”彦直亦笑曰:“若见其形,并不赏其声也。”众请共赋其事,彦直赋先成。众方传玩,忽报学师在门,彦直急取诗怀之,迎学师登楼,因而共饮。彦直复恐诸友饶舌,托以更衣,团其诗投于墙外。所投处,乃张姥姥之居。姥止一女,名丽容,又名翠眉娘。f其才色,不可一世。旦夕坐一小楼,与李氏楼相错。丽容拾纸展视,知为玉郎手笔,心窃慕焉。遂赓其韵,书于白绫帕上。他日,候彦直在楼,亦投墙外。彦直读诗,知其意有属也。践太湖石望之,彼此相见,款语莫逆。丽容因问:“彦卿何以不婚?”彦直曰:“欲得才貌如卿者乃可。”丽容曰:“恐君相弃,妾敢自爱乎!”因私誓而别。彦直归,告诸父母,父以其非类,叱之。复托亲知再三,终不许。将一年,而彦直学业顿废,几成瘵疾;丽容亦闭门自守。父不得已,遣媒具六礼而聘焉。
  婚有期矣。会本路参政阿鲁台任满赴京。时伯颜为右丞相,独秉大权,凡满任者,必献白金盈万,否则立黜罢。阿鲁台宦九载,罄橐未及其半。谋于佐吏,吏曰:“左丞所少者,非财也,若能于各府选才色官妓三二人,加以妆饰献之,费不过千金,而其喜必倍。”阿鲁台以为然,遂令佐吏假右相之命,谘于各府,得二人,而丽容为首。彦直父子奔走上下,谋之万端,终莫能脱。丽容临发,寄缄谢彦真,以死许之。遂绝饮食。张妪泣曰:“尔死必累我。”丽容复稍稍食。舟既行,彦直徒步追随,哀动行人。凡遇停舟之所,终夜号泣,伏寝水次。如是将两月,而舟抵临清。彦直跋涉三千余里,足肤俱裂,无复人形。丽容于板隙窥见,一痛而绝。张妪救之,良久方苏。苦浼舟夫往谢彦直曰:“妾所以不即死者,母未脱耳。母去,妾即死。郎可归家,无劳自苦。”彦直闻语,仰天大恸,投身于地,气遂绝。舟夫怜之,共为坎土埋尸岸侧。是夕,丽容缢于舟中。阿鲁台大怒曰:“我以珍衣玉食,致汝于极贵之地。而乃恋恋寒儒,诚贱骨也。”乃命舟夫裸其尸而焚之。尸尽,惟心不灰。舟夫以足践之,忽出一小物如人形,大如手指。净以水,其色如金,其坚如玉。衣冠眉发,纤悉皆具,宛然一李彦直也,但不能言动耳。舟夫持报阿鲁台,台惊曰:“异哉,精诚所结,一至此乎!”叹玩不已。众请并验彦直若何,亦发彦直尸焚之,而心中小物与前物相等,其像则张丽容也。阿鲁台大喜曰:“吾虽不能生致丽容,然此二物,实希世之宝。”遂囊以异锦,函以香木,题曰“心坚金石至宝”。于是厚给张妪,听为治丧以归。
  阿鲁台至京,捧函呈于右相,备述其由,右相喜甚。启视无复前形,惟败血二聚,臭秽不可近。右相大怒,下阿鲁台于法吏,治其夺人妻之罪。狱成,报曰:“男女之私,情坚志确。而始终不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