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乃卑谢邻母。母曰:“君近得佳丽修事,何谢老身。”堪曰:“无。”因问其故,母曰:“子每入县后,便见一女子,可十七八,容颜端丽,衣服轻艳,具馔讫,即却入房。”堪意疑白螺所为,乃密言于母曰:“堪明日当称入县,请于母家自隙窥之,可乎?”母曰:“可。”明旦诈出,乃见女自堪房出,入厨理爨。堪自门入,其女遂归房不得。堪拜之,女曰:“天知君家敬护泉源,力勤小职,哀君鳏独,敕余奉媲。”堪敬谢,遂留为妇,闾里传骇。时县宰豪士,闻堪美妻,因欲图之。堪为吏恭谨,不犯笞责。宰谓堪曰:“尔熟于吏能久矣,今要虾蟆毛及鬼臂二物,晚衙须纳,不然罪责非轻。”堪唯而走出,度人间无此,求不可得。颜色惨沮,归述于妻。妻笑曰:“君忧馀物,不敢闻命,二物妾能致矣。”堪闻言,忧稍解。妻辞出取之,少顷而到,堪得以纳。令视二物,微笑曰:“且出。”然终欲害之。后一日,又召堪曰:“我要蜗牛一枚,尔宜速觅。”堪奔归,又以告妻。妻曰:“吾家有之,取不难也。”乃为取之。良久,牵一兽至,大如犬,状亦类之。曰:“此蜗牛也。”堪曰:“何能?”妻曰:“能食火。”堪将此兽上宰。宰见之,疑曰:“吾索蜗牛,此乃犬也。”又曰:“有何所能?”曰:“食火,能粪火。”宰遂索炭烧之,遣食。食讫,粪于地,皆火。宰怒曰:“用此物奚为?”令除火扫粪,方欲害堪。吏以帚及粪,应手洞然,火飚暴起,焚k墙宇,烟焰四合,弥亘城门。宰身及一家皆为灰烬。乃失吴堪及妻。其县遂迁于西数步,今之城是也。

  《录异纪》云:“人世用水,日不过三五升,过此必减福折算。”则知敬护泉源,上帝所福。

  园客妻

  园客者,济阴人也,姿貌好而性良,邑人多以女妻之,客终不取。常种五色香草,积数十年,食其实。一旦,有五色蛾止其香树末,客收而荐之,以布生桑蚕焉。至蚕时,有好女夜至,自称客妻。道蚕状,客与俱收蚕,得百二十头。茧皆如瓮大,缫一茧,六十日始尽。讫则俱去,莫知所在。故济阴人世祠桑蚕,设祠室焉。出《列仙传》。

  洞箫美人

  徐鏊,字朝楫,长洲人,家东城下。为人美丰仪,好修饰,而尤善音律,虽居廛陌,雅有士人风度。弘治辛酉,年十九矣。其舅氏张镇者,富人也。延鏊主解库,以堂东小厢为之卧室。

  是岁七夕,月明如昼,鏊吹箫以自娱。入二鼓,拥金榻上,呜呜未休。忽闻异香酷烈,双扉自开。有巨犬突入,项缀金铃,绕室一周而去。鏊方讶之,闻庭中人语切切。有女郎携梅花灯,循阶而上,分两行,凡十六辈。最后一美人,年可十八九。瑶冠凤履,文犀带,着方锦纱袍,袖广几二尺,若世所画宫妆之状,而玉色莹然,与月光交映,真天人也。诸侍女服饰略同,而形制差小,其貌亦非寻常所见。入门,各出笼中红烛,插银台上。一室朗然,四壁顿觉宏敞。鏊股栗,罔知所措。美人徐步就榻坐,引手入衾,抚鏊体殆遍。良久趋出,不交一言。诸侍女导从而去,香烛一时俱灭。鏊惊怪,志意惶惑者累日。

  越三夕,月色愈明。鏊将寝,又觉香气异常,心念昨者佳丽,得无又至乎;逡巡间,侍女复拥美人来室中。罗设酒肴,若几席拖架之属,不见有携之者,而无不毕具。美人南乡坐,顾盼左右,光彩烨如。使侍女唤鏊,鏊整衣冠起揖之。美人顾使坐其右。侍女唤鏊捧玉杯进酒,酒味醇烈特异。而肴核精腆,水陆珍错,不可名状。美人谓鏊曰:“卿勿疑讶,身非相祸者。与卿宿缘,应得谐合,虽不能大有补益,然能令卿资用无乏。世间之物,唯卿所欲,即不难致,但忧卿福薄耳。”复亲酌,劝鏊稍前促坐。辞致温婉,笑语款洽。鏊唯唯,不能出一言,饮食而已。夫人曰:“昨听得箫声,知卿兴致非浅。身亦薄晓丝竹,愿一闻之。”顾侍女取箫,授鏊吹罢。美人继奏一曲,音调清越,不能按也。且笑曰:“秦家儿女才吹得世间下俚调,如何解引得凤凰来?令渠萧生在,应不羞为徐郎作奴。”逡巡去。越明夕,又至。饮酒间,侍女请曰:“夜向深矣!”因拂榻促眠,美人低面微笑。良久,乃相携登榻。帏帐茵席,穷极瑰丽,非复鏊向时之比也。鏊心念:吾试诈跌入地,观其何为?念方起,榻下已遍铺锦褥,殆无隙地。美人解衣,独着红绡裹肚一事,相与就枕,交会。已而流丹浃籍,宛转b怯难胜。鏊于斯时,情志飞荡,颠倒若狂矣!然竟莫能一言。天且明,美人先起,揭帐。侍女十馀,奉F沃盥。良久,妆讫言别。谓鏊曰:“时运相从,良非容易。此后欢好无间,卿举一念,身即却来。但忧卿意不坚,或轻向人道,不为卿福耳!”遂去。鏊恍然自失,徘徊凝睇者久之。昼出,人觉其衣香气酷烈,多怪之者。自是每一举念,则香气发,美人辄来,来则携酒为欢。频向鏊说天上事,及诸仙人变化,言甚奇妙,非世所闻。鏊心欲质其居止所向,而相见辄讷于辞,乃书小札问之。终不答,曰:“卿得好妇自足,何烦穷问?”间自言:“吾从九江来,闻苏杭名郡多胜景,故尔暂游,此世中处处是吾家。”其美人虽柔和自喜,而御下极严。诸侍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