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良贱也。或百求而不获,或无心而自至,或久睽而复合,或欲割而终联。缘定于天,情亦阴受其转而不知矣。吁!虽至无情,不能强缘之断;虽至多情,不能强缘之合。诚知缘不可强也。多情者,固不必取盈,而无情者,亦胡为甘自菲薄耶!”
补遗
   甲乙二书生
   有甲乙二书生,同行,适他邑,骤遇雷雨,避小家屋檐下。久之,天晚,雨益甚,衣俱沾湿。欲求一宽处借宿。视前有宅门方闭,急趋欲叩之。乙恐见拒,甲戏曰:“无妨,此吾岳翁家也。叩之何害?”主翁在门内闻语,启扉问曰:“谁为吾东床者?”甲色变。主翁因揖乙入户。谓甲曰:“足下既系瓜葛,且须露坐。”乙为曲谢,不听。翁留款极欢,更余方下榻。甲厢寤外,坐立不宁,深悔轻薄,自罹其咎。俄而雨止风来,湿衣助冷,蹲踞阶檐,辗转不寐。夜半,忽闻门内切切语声,疑乙来相援,强起觇之。少焉门启,黑影中微辨是二女子,捧一衣包而出,即以授甲曰:“郎已至乎?便可同行也。”甲不知所为,漫然携之疾走,中路,二女有所言,甲唯唯而已。及明,二女大惊,相顾曰:“非是!”然无可奈何。
   盖主翁之女,与表兄有私约,挈资而遁,约于是夜之半。其人尚未至,而甲在,遂误认而从焉。其一女,乃随身婢也。甲偕女还家,遂为夫妇。女有美色,相得甚欢。
   主翁早起失女,疑甲所盗。问诸乙,乙谢不知。乃同乙踪迹至甲家,得之。甲本大族,而翁亦欲盖丑,乃以姻礼相见。笑曰:“门外岳翁之言,殆天数与?”后甲贵仕,此女亦受封。
   (“情缘类”完)

卷三 情私类

  卷三 情私类

  张幼谦

  浙东张忠父与罗仁卿邻居,张宦族而贫,罗崛兴而富。宋端平间,两家同日生产。张生子名幼谦,罗生女名惜惜。稍长,罗女寄学于张。人常戏曰:“同日生者,合为夫妇。”张子罗女,私以为然。密立券约,誓必偕老,两家父母罔知也。年十数岁,尝私合于斋东石榴树下,自后无间。

  明年,罗女不复来学。张子虽屡至罗门,闺院深邃,终不见女。至冬,张子书词名《一剪梅》云:

    “同年同日又同窗,不似鸾凰,谁似鸾凰。石榴树下事匆忙。惊散鸳鸯,拆散
  鸳鸯。 一年不到读书堂,教不思量,怎不思量。朝朝暮暮只烧香。有分成双,愿
  早成双。”

伺其婢,连日不至。又成诗云:

    “昔人一别恨悠悠,犹托梅花寄陇头。咫尺花开君不见,有人独自对花愁。”

一日,婢至,与之云:“斋前梅花巳开,可托折梅花递回信来。”去无报音。

  明年,随父忠父馆寓越州太守斋,两年方归。罗女遣婢r笺,箧中有金钱十枚,相思子一粒。张大喜,语婢,欲得一会期。且复书一诗云:

    “一朝不见似三秋,真个三秋愁不愁?金钱难买尊前笑,一粒相思死不休。”

尝掷金钱为戏,母见诘之,云得之罗女。母觉其意,遣里妪问婚。罗父母以其贫,不许,曰:“若会及第做官,则可。”

  明年,张又随父同越州太守候差于京。又两年方归,而罗女受里富室辛氏聘矣。张大恨,作词名《长相思》,云:

    “天有神,地有神。海誓山盟字字真,如今墨尚新。过一春,又一春。不解金
  钱变作银,如何忘却人。

遣里妪密送与女。女言,“受聘乃父母意。但得君来会面,宁与君俱死,永不愿与他人俱生也。”罗屋后墙内,有山茶数株,可以攀缘及墙。约张候于墙外,中夜令婢登墙,用竹梯置墙外以度。凡伺候三夕而失期。赋诗云:

    “山茶花树隔东风,何啻云山万万重。销金帐暖贪春梦,人在月明风露中。”

复遣里妪递去。女言“三夕不寐,无间可乘”,约以今夕灯烛后为期。至期,果有竹梯在墙外,遂登墙缘树而下。女延入室,登阁,极其缱绻。遂订后期,以楼西明三灯为约。如至,墙外正一灯,不可候也。自后无夕不至,或一二夕,或三四夕,明三灯,则墙外亦有竹梯矣。月余,又随父馆寓湖北帅厅。先数日,相与泣别。女遗金帛甚厚,曰:“幸未即嫁,则君北归,尚有会期。否则,君其索我于井中,结来世姻矣。”

  其年,张赴湖北,留寓试,毕,归里,则女亦拟是冬出适。闻张归,即遣婢订约今夕,且书《卜算子》词一阕云:

    “幸得那人归,怎便教来也。一日想思十二辰,直是情难舍。 本是好姻
  缘,又怕姻缘假。若是教随别个人,相见黄泉下。”

张如约至。女喜且怨曰:“幸有期会,奈何又向湖北,又不务早归。从今若无夜不会,亦只两月余矣。当与君极欢,虽死无恨。君少年才俊,前程未可量。实不敢以世俗儿女态,邀君俱死也。”相对泣下。久之,张索笔和其《卜算子》云:

    “去时不由人,归怎由人也。罗带同心结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