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获怜。文宗亦太忍矣。不夺其偶,使得自遂,庶几善补过者乎!
   刘奇
   宣德间,西河务刘翁夫妇,业沽酒,家亦小康。年俱六十余,无子。值雪天,有童子少俊,随父投宿。及明,父病寒,不能兴,数日竟死。刘为殡于屋后。此童遂留为儿,不没本姓,命名刘方,克尽子道。居二载,复值大风,有少年舟覆遇救,坚持一竹笼,哭泣不止。叩之,则山东刘奇。父以三考听选,举家在京。遭时疫,父母俱丧,无力扶柩,此笼中乃火化遗骨也。既被溺,行李荡然,无复归计。刘翁侧然,为助资斧。奇去月余,复负笼而来,云:“故乡遭河决,已漂尽矣。愿乞片地理骨,而身为仆役以报。”刘翁许之。奇与方遂为兄弟,同眠共食,情爱甚笃。奇颇通文理,因教方读书,方亦日进。久之,刘翁夫妇俱殁,二人丧之如嫡。方复往京,移母柩至,与父坟合葬。三家之坟,如鼎峙焉。事毕,停沽酒而开布肆,家事日起。镇富民有来议姻者,刘奇欲之,而方执意不可,奇不能强。
   一日,见梁燕营巢,奇题一词于壁云:
   “营巢燕,双双雄。朝暮衔泥辛苦同。若不寻雌继壳卵,巢成毕竟巢还空。”
方见之,笑诵数次,亦援笔而和词云:
   “营巢燕,双双飞。天设雌雄事久期。雌兮得雄愿自足,雄兮将雌胡不知!”
奇览和,大惊曰:“吾弟殆本兰乎?自同卧以来,即酷暑,未尝赤体。合之题词,情可知也。”乃佯为不悟,使方再和一词。方复书云:
   “营巢燕,声声叶,莫使青春空岁月。可怜和氏璧无瑕,何事楚君终不识?”
奇笑曰:“否弟果女子也。”方闻言面发赤,未及对。奇复云:“你我情同骨肉,何必隐讳。但不识何故作此装束?”方蹙额告云:“妾家向寓京师,因母丧,随父还乡,恐中途不便,故为男扮。后因父殁,治埋浅土,未得与母同穴,故不敢改形。欲求一安身之地,以厝先灵。幸葬事已毕,即欲自明。思家事尚微,兄独力难成,故复迟迟耳。”奇云:“尔我同榻数年,爱逾嫡血,弟词中已有俯就之意,我亦决无更娶之理。昔为兄弟,今为夫妇,恩义两全,不亦可乎?”方曰:“妾筹之熟矣,三家坟墓,俱在于斯,弃此而去,亦难恝然。兄若不弃陋质,使侍箕帚,共奉三姓香火,妾之愿也。”是夜,两人遂分席而卧。次日,奇请镇中年老者为媒,择吉告于三基,遂成花烛。里中传为异事,因名其地为“三义村”。
   方之题词,近于自f。然主意实在奉祀,见识既高,作事又细腻,真闺杰也。大刘虽曰端人,终是I汉。小刘固然贞女,诚亦巧人。
   王善聪
   王善聪者,金陵城中女子也。年十二丧母,姊亦嫁。父某,向挟线香行贩江北诸郡。因念女幼而孤,伪饰为男,挈之以行。后父死,改姓名曰张胜。遇乡人李英,因合伙,仍以贩香为业。岁余,同卧起,但云有疾,不去衫F。溲溺必待夜,亦不去履袜。英初不知为女子也。  弘治癸丑春,与英还金陵,年已二十余矣。在候其姊,姊不之识。且曰:“我上无兄,下无弟,止有妹耳。我父挈往他所,买贩数年,音问不通,存亡未审。”善聪哭曰:“我即是也。父死,孤贫不能归,不得已与乡人李英合伙营度。今始归拜姊耳。”姊曰:“男女久处,得无私乎?”乃入密室验之,果为处子。仍作女饰。越二日,英来候,善聪匿不出,姊强之。英一见骇然,叩得其故。时英尚未娶,遂自请婚。善聪羞默遽退。英既归,念之不置,旋遣媒往。聪坚拒之曰:“嫌疑之际,不可不谨。今日若与配合,无私有私,数年贞节,付之逝水,不畏人嘲笑乎!”英服其有守,相慕益切。往复再四,终不听。事闻三厂,中官嘉其义,逼令成婚,且赠赀焉。聪不敢违,遂为夫妇。
   可惜绝好一件事,却被中官做去。
   吴江钱生
   万历初,吴江下乡有富人子颜生,丧父,未娶。洞庭西山高翁女,有美名。颇闻而慕之,使请婚焉。高方妙选佳婿,必欲觌面。而颜貌甚寝,乃饰其同窗表弟钱生以往。高翁大喜,姻议遂成。颜自以为得计。及娶,而高以太湖之隔,必欲亲迎,且欲夸示佳婿于亲邻也。颜虑有中变,与媒议,复浼钱往。既达,高翁大会宾客。酒半,而狂风大作,舟不能发。高翁恐误吉期,欲权就其家成礼。钱坚辞之。及明日,风愈狂,兼雪。众宾俱来怂恿,钱不得已而从焉。私语其仆曰:“吾以成若主人之事,神明在上,誓不相负。”仆唯唯,亦未之信也。合卺之三日,风稍缓。高犹固留,钱不可,高夫妇乃具舫自送。仆者掉小舟,疾归报信。颜见风雪连宵,固已气愤,及闻钱权作新郎,大怒。候钱登岸,不交一语,口手并发。高翁闻而骇焉,解之不能,乃坚叩于旁之人,尽得其实。于是讼之县官。钱生诉云:“衣食于表兄,唯命是听。虽三宵同卧,未尝解衣。”官使稳婆验之,固处子也。颜大悔,愿终其婚。而高翁以为一女无两番花烛之理。官乃断归钱而责媒,钱竟与高女为夫妇。钱贫儒,赖妇成家焉。
小说有《错占凤凰俦》。颜生名俊,钱生名青,高翁名赞,媒为尤辰。县令判牒云:“高赞相女配夫,乃其常理;颜俊借人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