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从人倡者即不乐。此益大错!总之起于有我;有我之善,不能成大善矣!如此者,皆知为之为,而不知不为之为也。

  读救济案:有泄泄为善,而驾其词曰:「善在心而已,奚论事?」不知悯人之死而不救,与救之者,孰是?若使如天好生,不以仁政,能平治乎?人有一妻一妾者,夫偕妻眠。妻恨之曰:「子身虽在此,心却在彼。」夫曰:「然则吾身在妾边,心来汝处,如何?」此可为心善不用施济者作一笑柄!又有谓「小惠未遍,焉得人人济之。」者夫限我以不得为,既谢不为矣!乃若财分得为,损我锱铢,救人当厄者,尚可曰:「吾不能遍及也,姑已之乎?」又曰:「后来值此,将难继也。」夫我之衣食奢淫等项,据现设施,不尽虑前顾后;至于救济,直计较久远,以不能继为解,是终无行善时也。又有谓「善在无心无意,偶触为之,u作意,便不是」者,此又大错!孟子尝云:「孳孳为善矣!」武王尝言:「吉人为善,惟日不足矣!」夫子尝言:「善不积,不足以成名矣!」今使有饿者于此,一人偶尔施之,过念即忘;一人用意照顾,日夕不倦。二者孰得?此最现前易晓者也。如是者,借口不为之为,而不知为之为也。

  读口业是非案:有一等人,遇善辄沮。见人放生,则曰「人为重」;见人助丧,则曰「生者要食为重」;见人施济,则曰「穷亲戚赈之为重」。果尔,则亲亲、仁民、爱物,必一件完,而后可做一事耶?亦无时可做矣!夫施或因其当厄,时或就其易举,心或触其偏到,随在可行,随行可满。必以此难人者,其人必非实心周急可知也。又一等人,遇善事,辄求全;见做一事,必更援一事以难之曰:「这件事既做,那件事如何不做?」夫古称尧舜,不云犹病耶?又遇善人,必求疵。或做某事,必举其不足者比拟之曰:「莫那事便佳,何必尔尔?」夫人非圣人,岂能尽善?其美者自美、恶者自恶,瑕瑜各不相掩,而必以是沮其上进乎?然则必无过而后可以行善耶?又有一等人,专谓世人薄恶,不可以善化他。遇人为善,不曰:「姑息柔软,养成人恶。」则曰:「是斋公一流语。」否则又曰:「忠厚是无用表德。」彼将神圣好生处都抹过,刑杀处即取来借口,而不知其心之已化为嗜杀也。若此者,已不为而又禁人之为者也。

  一破饰善、小善、善恶两挂、善恶双遗者习心习见

  有一等人,明知善之当为,自家亦尽去做;及论果报,则恐人以祸福目之,抵死不肯认。此等人为名根所护,知自利而不知利他。有一等人,专习持斋施经、造像度人,而于自家德行、本来心术,殊不照管。此等人为福德所动,知利他而不知自利。又一等人,以天地为大戏场,视人世无真面目,遇方与方,遇圆与圆,徇众所趋,甘言泉涌,以自托于宛转灵妙。此等人善恶虽无定向,然总之成就一个恶德。又有一等人,张设自是,旁若无人;救人救到底,杀人杀见血,酒色财气,明翻无理之案;是非毁誉,时骋一偏之辩。此等人,名为物小我大,左袒恶业。又有等人,居高位而施乞丐,作奸宄而活虫鱼;己自煦煦,而假手杀人者不悟;善亦累累,而末流种毒者不知。此之谓顾指失头,杀牛放蚁。又有等人,懈忽超荡,专谈名理;以有为为迹,以德行为粗,以不思善恶为奇;恐慈悲之缚我,则戒行精进,不甚着力;觉玩好之亲人,则喜怒游戏,驾言自在。此之谓菩萨口、波旬心,梦游清都极乐,而自却在厕池上打盹也。

  七辩(迪吉录节录)

  或曰:「业报足信乎?恐皆偶然耳。孰为记忆?孰为分疏之者?」曰: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人不可掩,而况鬼神乎!举心即觉,而况见之行事乎!响应声,影随形,惟人自召,何烦记忆?何烦分疏?且行善必自慊,造恶必不安,亦自为记忆,自为分疏。语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秫之不为黍也,稗之不为稻也。此必然,非偶然也。」

  或曰:吾见世人淑慝自分,而死生不异;修士或多坎坷,凶顽或终考命。是有不报之善恶,而且有差报之善恶矣!曰:世无数百年之人,而造物有未即结之案。纯善纯恶之人既少,而可善可恶之机最圆。故有种善未熟而死者矣,有积恶未稔而毙者矣;有阴德阴过,独甚独真,冥司核之,世人不解者矣。其善恶也,非人耳目前之善恶也,则以为不报也;其报也,非人耳目前之报也,则又以为不报也。栾d之报德在书,栾盈之报汰在d。颠之倒之,其变多矣,则以为不报也。前生后生,犹之一人;人诛鬼诛,同是一痛。而世不之知也,则又以为不报也。

  或曰:王者彰善瘅恶,岂贵因循;天道亦尔,曷为不即施行,使人警惧乎?曰:王者不忍,必与矜全。天心至仁,每容悔祸。若情真理当,必不相宽。譬如贷券于人,责偿在后,其所限之岁月有异焉耳,报迟则息必倍焉。且以人视之久远。天视之旦暮耳!

  或曰:子罕言利;兹之谈报,近于利矣!曰:报必有施,是由本而生,非从贪而得也。且不求利而求害,必非人情矣。盖甘穷饿以没世者,君子修之素心;降福禄而昌者,上天因材之至理。人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