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知何以为躬行是其于论语集注未必合学未必不荒于朱子之说未必不戾也且以孔子之言断之一则曰由诲女知之乎再则曰知德者鲜矣告哀公明言明善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明以知行分举而强辞夺理者必将知一层打没则与孔子异乎同乎谓朱子格致补传即凡天下之物云云太泛则可因此必抹煞知岂非恶噎而废食也哉
  自宋南渡以后学者不务其所当务而疑其所不必疑不汲汲然患其知之而不行而鳃鳃然患其行之而不知溺其志于章句训诂之烦而驾其说于意见议论之末置其身于日用彝常之外而劳其心于名物象数之中未尝一日躬行实践而诩诩然自以为讲学吾不知其所讲者何学也
   此论最足以针讲学末流之失然其咎在于知而不行岂可因此并举知而废之也章句训诂名物象数果为日用彝常起见亦何可略
  试取孟子所谓本心良心者一体察焉有不茫然思惕然惧者必非人矣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学为仁所以学为人也又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举孟子本心良心之说是矣但孟子言扩充必言察识言求放心必言学问言由仁义行必言明察而于行之不着习矣不察由之而不知其道者斥之为众则安可举讲习讨论而皆废之单求所谓本心良心者乎学问之道是一句须读断凡亲师取友书册讨论之功皆备因恐人将学问徒视为口耳之为外铄之事故以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指出切耍关头所谓深造以道左右逢原博学详说以反说约其理皆浑括于此若误连读谓求放心之外别无所谓学问则于孟子一切语言皆不可通矣举一废百屈经就我其害在不识孟子句读始可见章句训诂必不可废而讲习讨论以求知诚先务也
  吾一日之闲自昧旦而起至寝息而止心发一念即加审察为理耶即奋然直前为欲耶即毅然断绝
   此论是矣但非读书明理恐审察之未必精而理欲之未能辨也
  岂有舍固有之良心而求之书册求之讲论以为外铄之学者哉
   以书册讲论为外铄则孔子之好古敏求多见多闻真外铄之尤者矣
  若谓事上使众、天下国家之事,繁重难知,必须豫为讲习。不知家国天下无异理也,昔鲁哀公问政,孔子对以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言不待问也。一朝之兴各有会典,当官之职各有掌故,时至事起,虚心延访,实意推寻,未有不能知者。大学谓心诚求之不中不远,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如必豫为讲习,是学养子而后嫁也。
   独忘对哀公必明乎善及择善之语乎?大学谓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见诚求之,不假强为,非举学古人官之则而废之也。果如所云,子夏何以言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乎?漆雕开何以言吾斯之未能信而子说之乎?则讲习果不必豫乎,此子路何必读书然后为学之论,而夫子斥之为佞者也。
  昔顾东桥疑经事可以理推变事非精义不能恐须平时讲解因举舜不告而娶周公大义灭亲二事为问阳明先生答以舜周公亦止临时以心度其轻重并非平时豫为讲习见古人有不告而娶大义灭亲者因而效法之也盖心之为用万物皆备苟能治心无施不可
   古人有几舜与周公此所谓生而知之者也正为不能如舜周故必取古圣贤之成法讲明而切究之所谓学而知之也安可援舜周一律师心自用于此见王阳明之教o可自为之而非人人可为者也即以舜周论孟子言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言周公恩兼三王以施四事岂毫不豫为讲习而全凭心度者乎又如阳明之功业文经武纬岂作秀才读书时略无所讲习而临事猝然能之乎恐亦徒欲伸其良知之说而非生平践履之实也
  伊川程子论学谓学也者使人求于内也不求于内而求于外非圣人之学也以文为主者是也学也者使人求于本也不求于本而求于末非圣人之学也考详略采异同者是也是二者皆无益于吾身君子弗学
   中庸明言合内外之道孔子言殷因于夏礼此本也所损益此末也详略异同是也有内无外是有仁无智矣有本无末则不能因时制宜而礼有所不行矣凡此皆伊川拘固之言过高之论而穆堂反引为据其实伊川亦非穆堂所取此徒欲攻朱子讲习讨论以求知之说而借伊川之言以难之耳
  罗整庵[名钦顺]谓明心为禅学朱子释明德为虚灵不昧岂非心乎又曰具众理应万事岂非心乎以心释明德则明明德非明心乎
   强分心性本后儒支离之谈自丰其者也整庵辈徒恃此为能事耳曷尝于圣学有得穆堂此论实足以矛刺盾
  彼释氏者遗弃人伦空诸万有施之为教不可以修身不可以齐家不可以治国平天下举吾心所有者而悉昧之何明心之有使阳明之学而果如是谓之禅可矣然谓阳明之学不足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虽童子知其不然也不考之实事而漫为心性之空言以相排诋岂不悖哉
   此属公论盖阳明邻于生知本有自得之实特难为众人之法耳凡攻阳明为异端者皆偏也
  整庵与阳明同在武宗之时天下多故身为大臣离事自全而已能抗刘瑾乎能诛宸濠乎能靖粤西之乱乎此实学与虚说之辨也若陈建辈无知妄论自郐以下矣
   整庵首攻阳明凡诋阳明为异端者皆援之为说其实整庵立身不及阳明之万一直不知人闲有耻羞事也
  发明本心说:
  朱子因陆子教人有养明本心之说遂以顿悟目之而其实非也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