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于是上遣山乘鄣。至月余,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后,群臣震慑。
  河东人李文尝与汤有,已而为御史中丞恚,数从中文书事有可以伤汤者,不能为地。
  汤有所爱史鲁谒居,知汤不平,使人上蜚变告文奸事,事下汤,汤治,论杀文,而汤心知谒居为之。上问曰:“言变事踪迹安起?”汤详惊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谒居病卧闾里主人,汤自往视疾,为谒居摩足。赵国以冶铸为业,王数讼铁官事,汤常排赵王。赵王求汤阴事。谒居尝案赵王,赵王怨之,并上书告:“汤,大臣也,史谒居有病,汤至为摩足,疑与为大奸。”事下廷尉,谒居病死,事连其弟,弟系导官。汤亦治他囚导官,见谒居弟,欲阴为之,而详不省。谒居弟弗知,怨汤,使人上书告汤与谒居谋,共变告李文。事下减宣。宣尝与汤有,及得此事,穷竟其事,未奏也。
  会人有盗发孝文园瘗钱,丞相青翟朝,与汤约俱谢,至前,汤念独丞相以四时行园,当谢,汤无与也,不谢。丞相谢,上使御史案其事。汤欲致其文丞相见知,丞相患之。
  丞相之三长史皆恨汤,欲陷之,合谋曰:“始汤约与君谢,已而卖君;今欲劾君以宗庙事,此欲代君耳。吾知汤阴事。”使吏捕案汤左田信等,曰汤且欲奏请,信辄先知之,居物致富,与汤分之,及他奸事。
  事辞颇闻。上问汤曰:“吾所为,贾人辄先知之,益居其物,是类有以吾谋告之者。”汤不谢。汤又详惊曰:“固宜有。”
  减宣亦奏谒居等事。天子果以汤怀诈而面欺,使使八辈簿责汤。汤具自道无此,不服。于是上使赵禹责汤。禹至,让汤曰:“君何不知分也。君所治夷灭者几何人矣?今人言君皆有状,天子重致君狱,欲令君自为计,何多以对簿为?”汤乃为书谢曰:“汤无尺寸功,起刀笔吏,陛下幸致三公,无以塞责,然谋陷汤罪者,三长史也。”遂自杀。
  汤死,家产直不过五百金,皆所得奉赐,无他业。昆弟诸子欲厚葬汤,汤母曰:“汤为天子大臣,被污恶言而死,何厚葬乎!”载以牛车,有棺无椁。
  天子闻之,曰:“非此母不能生此子。”乃尽案诛三长史。丞相青翟自杀。
  呜呼!酷吏若汤者,虽酷烈,然廉亦极矣。比唐来俊臣之纳金入赃、辱人妻女,胜不知几何也!酷吏若汤者,虽可畏,亦可敬也。
  
酷吏可爱
  夫吏以“酷”名,盖人恶之、恨之也。然酷吏中亦有纯巧而可怜者也。所作所为,皆率且乖也。虽酷烈为甚,亦有令人怜之处也。
  汉酷吏张汤少时,其父尝出,汤为守舍。还而鼠盗肉,其父怒,笞汤。汤掘窟得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其父见之,视其文辞如老狱吏,大惊。至纯、至真,其年少如此者,岂不可爱?
  唐酷吏周利贞,武后时为钱塘尉,时禁捕鱼,州刺史饭蔬。利贞忽馈佳鱼,刺史不受,利贞曰:“此阑鱼,公何疑?”问其故,答曰:“适见渔者,禽不获,而有鱼焉,阑得之。”刺史大笑。谄故谄矣,然巧而可爱。
  
护 过
  尝闻护过,与护疾同;自谓无过,即过之丛。过而能改,庶几圣贤;文过饰非,小人以为常;闻过则喜,君子亦难之。
  徐存斋由翰林督学浙中时,年未三十。一士子文中用“颜苦孔子卓”,徐勒之,批云:“杜撰。置四等。”此生将领责,执卷请曰:“太宗师见教诚当,但‘颜苦孔子卓’,出扬子《法言》,实非生员杜撰也。”徐起立曰:“本道侥幸太早,未尝学问。今承教多矣。”改置一等。一时翕然,称其雅量。
  不吝改过,即此便知名宰相器识。闻万历初,公有《士作怨慕章》一题,中用“为舜也父者为舜也母者”句,为文宗抑置四等,批“不通”字。公自陈,文法出在《檀弓》。文宗大怒曰:“偏你读《檀弓》,更置五等。”人之度量相越,何啻千里。宋太祖尝以事怒周翰,将杖之。翰自言:“臣负天下才名,受杖不雅。”帝遂释之。古来圣主名臣,断无使性遂非者。
  又闻徐公在浙时,有二三争贡,哗于堂下,公阅卷自若。已而有二生逊贡,哗于堂下,公亦阅卷自若。顷之,召而谓曰:“我不欲使人争,亦不能使人让。诸生未读教条乎?连本道亦在教条中,做不得主。诸生但照教条行事而已。”由是争让皆息。公之持文体皆此类也。
  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今人诵其言,而鲜能行其事。倘能行其事,则庶几“不二过”,可为“亚圣”也。
  
升官图
  忠佞由来分两涂,德才岂与受赃符。一将名字传见口,莫把升官当画图。
  
伶 谏
  宋时大内中,许优伶以国事入科诨,作为戏笑。盖兼以广察舆情也。秦桧当国,和议既成,无迎还二圣意。又桧一日于朝堂假寐,误坠其巾,都察院吴某立置曲柄荷叶,托首安于椅后,遂名曰“太师椅”。有二优因戏于上前,一人捧太师椅,安排座位,一人盛服缓步而出,耳后戴大金环二垂至前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