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去,俟有信息当告汝。”遂去。
李起,则身卧楼下,一无所有。出亦不告人。家中疑其就馆舍,两日不归。至晚,李又来,则屋舍如昨。方踯躅间,见小莲仓皇至,谓李曰:“我伯父来,知大姊以我许汝,恚怒非类,今计欲害汝家,宜速归,举家避之,否将不利焉。”李不舍女,女泣曰:“我既以身许郎矣,当谋珠还也。”李曰:“汝伯何太不情?将亦思所以制之。”女曰:“难!难!”李尚欲言,忽闻声似驴鸣,奔飞而前。李出。
是日,李家火,扑灭,其内室衣筮中又火。一日数次,所有衣服器皿荡然灰烬,食物中杂以秽恶,扰乱不堪。自此家无宁贴,遂僦他居。李每怀念小莲,魂梦皆杳。即时一至旧居,楼空人去,洒泣频呼,亦无应声而出者。



卷十 神道类
张睢阳
黄州南门外安国寺,旧有睢阳张公祠。太守某,遍毁神祠,误以公像暴烈日中。太守一舆台隶,素来目不识丁,忽而发狂,_目怒骂,指太守曰:“尔以我为何人?敢来作践耶!”命笔札至,隶走书曰:
皇天生我兮男儿,君王用我兮熊罴。力拔山兮风雷,气贯日兮虹霓。月正明兮拔枪捋剑,星未落兮击鼓掀旗。捣贼阵兮焚寨,脔贼肉兮充饥。食马革兮几尽,杀妻妾兮心悲。誓与死战兮身披铁甲,愿为厉鬼兮手执金锤。亦莫指我为张仪,亦莫指我为张飞,是张巡兮在世,与许远而同时。在东岳兮押案,都统事兮阴司。任蓬莱兮直殿,任酆都兮狱推。景佑真君兮人间封爵,忠烈大夫兮天上官资。漫濡毫而染翰,俾人世兮皆知。
书罢投笔而仆。苏时问之,茫乎若迷。太守睹此灵异,悚惧无已。具牲醴,陈鼓乐,拜而舁归神座。至今春秋祀焉。

判官须
宁波樊道济,家贫乏资,不能谋省试之费。七月望,犹在牖下,未办行李。或劝之,以贫告。或曰:“此机何可失也!”赠以三金,乃行。
时岁歉,路有弃婴,人皆莫肯收养,且啼且饥,命将垂毙。道济见之恻然,即以所有三金,托道旁磨腐者夫妇善抚之。
至杭,同考诸人皆厌其苦且贫,拒而不纳。独一僧与之相识,勉强留之。是夜,僧梦各府城隍,以乡试册汇进文帝,内有被黜者,尚欲查补。宁波城隍进曰:“樊某救人心切,是可中。”帝命召至。见其寒陋,曰:“此子貌寝,将奈之何?”城隍曰:“易尔须眉,可表丈夫。”樊之陋,无须之故,乃指一紫须判官曰:“尔其贷之。”判乃自颔下摘须,为之戴焉,如俳优所假者。僧醒,不胜诧异。次早披衣起,正欲告道济以梦。及相晤,见其向本无须,一夕之间,忽满腮萌动,若有飘飘之势,相与笑,不能止。道济不知其故,僧始言之。是科果中式。后归里,人异之曰:“昔之小人樊须也,今其君子多乎哉!”樊官至司李。
(七如曰:余俭于须,安得老判分惠半部耶?)

折腰土地
野有张文翰者,屡赴童子试,不售,老于训蒙。尝偕其徒应考,弟子多获隽,而文翰辄被放,乡人号为“童生解子”。馆于某村口庙中。日夕课毕,诸童蒙皆鸟兽散,惟张一人而已。
偶当月望之夕,见门外有人蹀躞。张视之,一五十翁坐石上。庙前有积水一池,与月相映,须眉可鉴。张见其非本村人,问之,曰:“前村许姓,因爱此一泓水,故步月来游耳。”张延入,燃膏相对,瀹茗倾谈,颇称快。每夜必至,夜分而返。张固岑寂寡侣,得许甚契,促膝谈心,无有少间。甚至风雨过从,尝携杯酌就教也。
日间曾不一至,张偶问及,许曰:“向不敢告,今交深矣,言无不尽。余前村之许茂修,五年前拖官谷无算,赴此水死。”张亦以久契,不为异,曰:“如君沉沦,将终于不返,遂郁郁久居此哉?”许曰:“不然。冥司如缢鬼、溺鬼以及虎噬、蛇伤,不比善终,皆有定额,五载为限。满之日,自觅替身,方准脱生。今期将届,别有日矣。”张曰:“百死不如一生,愿君早脱此厄为幸。”后许至,有喜色,谓张曰:“明日午,有男子来汲,索断桶沉,觅桶而溺,是我替身也。幸勿泄!”张贺之,夜深方散。
张次日于庙中窥之,果有人来汲,索果断,桶果沉,人果觅桶,则起而不溺,且汲以去。张以为许妄,及夜许来,曰:“我不忍此孤孽子也。有母八旬,瞽而待养,溺其子,是杀其母矣。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二人相与太息。越日,许又谓张曰:“晨有少妇自东南来,以蒲扇蔽朝阳,为风吹堕入水,妇拾扇而溺。”张属曰:“如果得替身,尚须言别。”许应之。次早,张又伺之,果有妇来,果如许言。但拾扇洋洋而去,又毫不见异。候许来,张问及故,许曰:“又不谐矣。吾见此妇腹膨膨孕,将临蓐。溺之是二命也,如前善何?”张赞其德。自是二人订交聚首,此甘训诂,彼乐沉沦,曾不作一解馆脱厄想。
许忽数夕不至,张悬望綦切。一夕许来,着新氅冠帻,后随一人,如厮役。张惊愕。许谢曰:“今真远别足下矣。冥曹以我前二事闻于帝,嘉之,授我河南滑邑李疃土地之神。刻当就道。今夜与君欲尽所言。”遂呼嚷蘧乒,各相于悒。张曰:“君今脱离苦海,行见飞腾,莺迁指顾。如我R轲一世,莫测荣枯,将来正不知作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