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昌Y《国宝新编》曰:“博士神清体弱,双瞳烛人。幼精文思,不由教迪。”文徵仲序其《焦桐集》云:“昌Y古体合作,近体非所好,而为之辄工。”亦是赏识。余观《迪功》二集,豪纵英裁,格高调雅,驰骋於汉唐之间,婉而有味,浑而无迹。尤长於赋公布,其反骚已冯陵班扬矣,足冠盛明名家。袁氏所刻《鹦鹉》五集,稍纤华,似齐梁语。皇甫子安云:“徐诗可以继轨二晋,标冠一代。”子循亦云:“徐集独综菁英,莫可瑕类。”王元美云:“如飞仙游天,不染尘俗。”三公可谓知言矣。至献吉犹讥其守而未化,蹊径存焉。仲默云:“论文亦直取舍筏,诚为精确。”余读李何集中之筏蹊,有甚於徐者,岂力与志违邪?然李何非不见赏,抑昌Y词藻虽富,情性或有未闲,故强年偃蹇冷署,闲适之兴,其寥寥乎?余独悲夫长辔既骤,穷途忽蹶,顾未尽肆力耳。假天老其才,而追述大雅,则有唐大家,不当北面邪!

  连司徒廷实袁氏献实曰:“李何徐连,世称四杰。李雄健,何秀逸,徐精融,连朴质。故并负盛名,辉映当代,四公殆艺苑之菁英也。”边稍不逮,o堪鼓吹三家耳。其集中篇章颇富,如:“绿水阊门道,青一城。”“地入河源渺,天连塞日曛。”又:“鲁连箭来遣书在,微子城荒故堞留。”“千盘鸟道悬云上,五色龙江抱日流。”应是豪华语。《卮言》云:“廷实如五陵裘马,千金少年。”信然。

  顾司寇华玉体裁变创,工於发端,斐然盛明之羽翼也。如:“经旬谢宾客,春草当门生。”“鹿饮红泉细,猿啼翠壁重。”“绿树邀行骑,青山拥寺门。”又:“御前却辇言无忌,众里当熊死不辞。”足使文通变色,彦升失步矣。

  祝京兆希哲公之腹笥奇僻,出入《史》《汉》。其《侠少》云:“琴传雷氏断,书是汲丘藏。”其笔力殆能扛鼎者。《国宝新编》曰:“祝子傲睨冠绅,游戏文囿,蓄之海汇,发也云蒸。”信哉。

  王吏部敬夫才隽思逸,锐於绮丽。譬之“湖外碧草,海东红云”,流彩夺目。其五言如:“云压岭头树,草连烟际村。金马当朝彦,银鱼隔岁焚。山云晴见楚,烟树远浮秦。飞鸟三峰外,孤城落照前。”七言如:“天外行云难入梦,手中转戾易惊秋。”此语直造盛唐佳境矣。

  熊侍御士选才华惊拔,一句一字,酷尚初唐。如“野寺孤云没,春山独鸟归”,“鸡鸣岩下寺,犬吠洞中春”,已得王杨风彩,特少深致。

  王新建伯安博学通达,诗非所优,然亦有幽逸思致。余读其《阳明先生集》,疏义侃侃,词切理约,自是经国大手。

  p大参升之情过其才,亦时出新语。其《函谷歌》全效高常侍,稍有蹇碍粗矗处。《对雪》有“风急仍含雨,天低欲堕云”,殆佳句也。《国宝新编》曰:”参政落笔,一扫千言。傍观者往往夺气,可谓诗豪矣。“其子子价,才藻豪爽,颇与公等。故高严竞秀,流水回合,殆山泽通气也。丁酉间,余尝与子价同舍鸡笼山房。及旅都下,子价尤善书,屡为余走笔题面上,颇多佳句,乃集中所遗。今散失不可得矣,惜之!

  王司马子衡学古才辩。其为文章,多汉晋人语,特闲於古体,如阙里孔桧,泰岳秦松,苍秀挺郁。王元美讥其稍露本色,不无有之。其《南昌行》亦足以发其忠愤激烈之思。余读其《居家集》集公所自序,即张魏公辟苏云事曰:“古今人好尚,其不齐也。有如是哉?以野处为适,则视官守为樊笼;以闲散为乐,则视轩冕为桎梏。”於是乎可以观公矣。岂惟文哉!

  郑验封继之才赋英迈,往往有新语。如“暝烟分野意,山鬼习人声”,“马上琵琶曲,流悲入汉宫”,二作并佳。《国宝新编》赞云:“灵运乐游,嵇康慕仙。超矣验封,千载同然。”余读郑诗末卷载海内名公哀,惟方公膏哭诗最多,偶无佳句。余伯父与新先生有“备见前贤体,高垂一代文”。祝公銮有“才名闻海内,气概迈儒流”。林公春泽有“病多忧国累,出为荐书行”。足以见公之概。

  湛司马元明先生为一代鸿儒宗望。纶束发列弟子之座,事先生最久。初若崖岸,终无町畦。其为文章平易质实,诗词颇d藉逸秀。每曰:“须发得自家意思出乃佳。”尝好登临,必谓诸生且领略山水真趣,明日补诗,率意如此。余丙辰间逾岭外一造先生之门,所处故荣盛,萧然几榻,犹事文翰,不以耄耋少替,皤然渭滨一老叟也。其诗颇得唐人古澹处。此老胸中仍无宿物。

  严相公惟中先辈评公诗者颇多,如仪封王司马曰“冲邃闲远”,成都杨修撰曰“冲澹朗秀”,兰溪唐文襄曰“澹而远”,长洲皇甫司熏曰“调高律细”,四公其知言哉。其《灵谷》云:“窈然深谷里,疑与秦人逢。涧底茂馀雪,窗间列秀峰。”《登岳》云:“仙家鸟道迥莫到,石壁猿声清忽闻。幽泉树杪飞残滴,瑶草严岩中吐异芬。”真境与秀句竞胜,杂之《极玄》,亦足矜赏。其集大率多类钱刘语。

  孟大理望之调雅词绮,高响奇绝,彷佛天台石梁,罗浮水帘。如:“鹊翻知浦树,人语辨江船。”“暗处猿声断,愁深搅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