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翘为上舞《河满子》词,声态宛转,锡以金臂环。乃问其从来,阿翘曰:“妾本吴元济女。元济败,因入宫。”
王太尉播,少贫,居瓜洲寄食,多为人所薄。及登第,历荣显,掌盐铁三十余年。自刘忠州之后,无如播者。后镇淮南,乃游瓜洲故居,赋诗感旧。李卫公出在蜀关,而致和其诗以寄播。
宣宗以宪宗常幸青龙寺,命复道开便门,至寺升眺,追感者久之。
杜豳公丧公主,进状请落驸马都尉,云:“臣每见官衔有‘驸马’字,凄感难胜。”
太宗谓梁公曰:“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尝保三镜,用防己过。今魏徵殂逝,一镜亡矣。”
太宗闻虞监亡,哭之恸曰:“石渠、东观之中,无复人矣!”
杜羔有至性。其父为河北尉卒,母非嫡,经乱不知所之,羔常抱终身之感。会堂兄兼为潞州府判官,鞫狱于私第,有老妇辩对,见羔出入,窃谓人曰:“此少年状类吾夫。”诘之,乃羔母也,自此迎归。又往求先人之墓,邑中故老已尽,不知所询。馆于佛寺,日夜悲泣。忽视屋柱烟煤之下,见字数行,拂而视之,乃其父遗迹,言:“我子孙若求吾墓,当于某村某家问之。”羔号哭而往,果有老父年八十余,指其邱垅,遂得归葬。
●卷四 栖逸
宣州当涂隐居山岩,即陶贞白炼丹所也,炉迹犹在。后为佛舍。有僧名彦范,俗姓刘,虽为沙门,而通儒学,邑人呼为刘九经。颜鲁公、韩晋公、刘忠州、穆监宁、独孤常州,皆与之善。各执经受业者数十人。年八十,犹强精神,僧律不亏。唯颇嗜饮酒,亦不乱。学者有携壶至者,欣然受之。每饮三数杯,则讲说方锐。所居有小圃,自植茶,为鹿所损,众劝以短垣隔之,诸名士悉为运石共成。穆兵部贽事之最谨。尝得美酒,密以小瓷壶置于怀中,累石之际,白师曰:“有少好酒,和尚饮否?”彦范笑而满引,徐谓穆曰:“不用般石,且来听书。”遂与剖析奥旨,至多不倦。人有得穆兵部遗彦范书者,其辞云:“某偶忝名宦,皆因善诱。自居班列,终日尘屑。却思昔岁,临清涧,荫长松,接侍座下,获闻微言。未知何时复遂此事?遥瞻水中月,岭上云,但驰攀想而已。和尚薄于滋味,深于酒德,所食仅同婴儿,所饮或如少壮。常恐尊体有所不安,中夜思之,实怀忧恋。”其诚切如此。月日之下,称门人姓名状和尚前。
元和初,南岳道士田良逸、蒋含宏有道业,远近称之,号曰“田、蒋”。良逸天资高峻,虚心待物,不为表饰。吕侍郎渭、杨侍郎凭观察湖南,皆师事之。潭州旱,祈雨不应,或请邀之,杨曰:“田先生岂为人祈雨者耶?”不得已迎之。良逸蓬发敝衣,欣然就舆。到郡亦终无言,即日降雨。所居岳观,内建黄硖吵∫丫撸而天阴晦,弟子请先生祈晴,良逸亦无言,岸帻垂发而坐。左右整冠履,扶而升坛,亦遂晴霁。尝有村老持一绢襦来施,良逸对众便著,坐客窃笑,不以介意。杨凭尝迎至潭州,良逸方洗足,使到,乘小舟便行,侍者以履袜追及于衡门,即于门外坐砖阶著袜,若无人在旁。杨自京尹谪临贺尉,使使候之,遗以银器。良逸受之,便悉付门人。使还,良逸曰:“报汝阿郎,不久即归,勿忧也。”未几,杨果移杭州长史。良逸未尝干人,人至亦不送,不记人官位姓名,第与吕渭分最深。后吕郎中温为衡州刺史,因祭岳候先生,告以使君“侍郎之子”。及温入,良逸下绳床,抚其背曰:“你是吕渭儿子耶?”温泫然降阶,先生亦不止,其真率如此。良逸母为喜王寺尼,寺中皆呼良逸为小师。良逸常日负两束薪以奉母,或自有故不及往,即弟子代送之。或传寺众晨起,见一虎在田媪门外,走以告媪,媪曰:“毋怪,应是小师使致柴耳。”蒋君含宏有操尚,时人以为不及良逸。然二人齐名,常兄事良逸。含弘善符术,后居九真观,曾使弟子至县市斋物,不及期还,诘其故,云:“于山口遇猛虎,当道不去,以故迟滞。”含宏曰:“吾居此庇渠已多时,何敢如此!”即以一符置所见处,明日虎踣符下。含弘闻之,曰:“吾本以符却之,岂知遂死。既以害物,安用术为?”取符焚之,后不复留意。又有欧阳平者,行业亦高,兄事含弘,而道业不及也。欧阳曾一夕梦三炉自天而下,若有召说。既寤,潜告人曰:“二先生不久去矣,我继之。”俄而田良逸死,含弘次年卒。桐柏山陈寡言、徐虚符、冯云翼三人,皆田之弟子也。衡山周混危蒋之弟子也。陈、徐在东南,品地比田、蒋,而冯在欧阳之列。周自幼入道,善科法,亦为南岳之冠。
江南多名僧,贞元、元和已来,越州有清江、清昼,婺州有乾俊、乾辅。时谓之会稽二清,东阳二乾。
白居易少傅分司东都,以诗酒自娱,著《醉吟先生传》以自叙。卢尚书简辞有别墅,近伊水,亭榭清峻。方冬,与群从子侄同登眺嵩洛。既而霰雪微下,说镇金陵时,江南山水,每见居人以叶舟浮泛,就食菰米鲈鱼,思之不忘。逡巡,忽有二人,衣蓑笠,循岸而来,牵引篷艇。船头覆青幕,中有白衣人与衲僧偶坐;船后有小灶,安铜甑而炊,卯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