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蔡邕传》:“补侍御史,又转侍书御史。”侍书当作持书。范书本是治书,章怀改治为持,校书者不达其旨,妄易为侍。汲古阁本尚作持书。《四库全书通典职官篇》考证,乃谓:“持为讹,据《后汉书》改为侍。”
  《隋书韦师传》:“于时晋王为雍州牧,盛存望第,以司空杨雄、尚书左仆射高顺,并为州都督,引师为主簿。”州都下督字衍。魏晋以后,诸州皆置大中正,以甄流别品。隋时避讳,改为州都,而去中正之名,详《通典》卅二《职官篇》。校书者不达州都为何语,妄加督字。《隋书》既然,《北史》亦尔,所谓以不狂为狂也。
  
  唐景云二年,《司空苏碑》,《文苑英华》八八三曾载其文,以石本校之,颇多异同。如云:“大父,隋职方郎中。”石刻无中字。隋文帝父讳忠,诸曹郎皆去中字,不当称郎中,此石刻之可信者。《文苑英华》妄增中字,非史实。
  
  又《隋书百官志》:“上中州,减上州吏属十二人。”王懋f《读书记疑》十云:“隋文帝父名忠,并中字亦讳之。中书省改为内史省,殿中改为殿内,中舍人、中常侍、中谒者,俱改为内,皆显然可考者。而上中州、中上州、中中州、中下州之类,仍作中。此必非当时本文,或史官以其不辞而改之也。”
  
  第五十七不知为避讳而妄改前代地名例
  
  《后汉书张奂传》:“敦煌酒泉人也。”注:“酒泉县名,地多泉水。今永州晋昌县东北。”【考《新唐书地理志》晋昌县属瓜州,永字误。】按酒泉,郡名非县名,当作渊泉。胡三省注《通鉴》云:“奂,敦煌渊泉人。”【乃和案:见《通鉴》五十六《汉纪》永康元年十月条。】胡所见本,尚未讹也。《汉志》敦煌郡有渊泉县,《晋志》作深泉,盖避唐讳。章怀本亦当作深,后人习闻酒泉之名,妄改为酒耳。
  
  《新唐书》四三《地理志》:“思唐州,武郎。”郎当作朗,史臣避宋讳缺笔,后人讹为郎。《元和郡县志》卅六正作武朗。
  
  第五十八非避讳而以为避讳例
  
  《潜研堂文集》八:“问:《士昏礼》,父蘸子辞云‘勖帅以敬’,《荀子》书勖作隆。惠松崖谓当由避殇帝讳改为勖,如《毛诗》隆冲为临冲之类,信有之乎?曰:礼家传闻,文字不无异同,要当从其长者。勖帅以敬,于义为长。且信诸子,不如信经。若云避讳更易,则无是理。《士冠礼》称‘弃尔幼志’,志为桓帝讳;‘受天之祜’,祜为安帝讳,皆未改易。即以《毛诗》征之:‘四月秀@’,秀为光武讳;‘思皇多祜’,祜为安帝讳,亦未改易也。临冲,《韩诗》作隆冲,《韩诗》在汉时立于学官,何尝避隆字!”
  
  沈兼士曰:《五经异义》谓:“汉幼小诸帝皆不庙祭,而祭于陵。不庙祭,故可讳可不讳。”《说文》于殇帝之讳隆字,不注上讳,殆以此故。段玉裁注既引《异义》以为说,又云:“书成于和帝永元十二年,以前未及讳。至安帝建光
  元年许冲上书时,不追改,故不云上讳。”按永元十二年,为许君草创《说文》之年,而非成书之年。段氏《说文叙》注与隆字下注,自相矛盾。且考两汉诸帝避讳所改之字,皆为同义互训,而无一音近相转者。《古今注》谓:“殇帝讳隆之字曰盛。”是也。《汉书地理志》,隆虑,应劭注:“避殇帝名改曰林虑。”疑非事实。盖隆虑之作林虑,亦犹《毛诗》隆冲之作临冲,皆是双声转语,恐无关于避讳也。
  
  《容斋三笔》六云:“《辋川图》一轴,李赵公题,其前一行云‘元和四年八月十三日弘宪题’。弘宪者,吉甫字也。其后卫公又跋云:‘乘间阅箧书,得先公相国所收王右丞画《辋川图》,实家世之宝也。太和二年李德裕恭题。’洪庆善作《丹阳洪氏家谱序》云:‘丹阳之洪,本姓弘,避唐讳改。有弘宪者,元和四年跋《辋川图》。’”是误认李吉甫为洪氏祖宗也。
  
  正之有征音,非为秦讳;昭之有韶音,非为晋讳;甄之有真音,非为吴讳。说已见前。
  
  手作准,相传以为避刘宋讳,亦非也。《野客丛书》十四云:“今吏文用承准字,合书省K嫡呶揭蚩芄当国,人避其讳,遂去十字,只书准。仆考魏晋石本吏文,多书此承准字。又观秦汉间书,与夫隶刻,平识嘧髯迹知此体古矣。”刘宋顺帝名剩改平柿钤蝗臼鹆睿未尝以手作准为避讳也。
  
  汉碑中秀作,《避讳录》二以为避光武讳;庄作作眩以为避明帝讳;
  
  肇从殳,以为避和帝讳;隆作作,以为避殇帝讳;缵作j,以为避质帝讳;
  
  志作,以为避桓帝讳,皆非也。汉隶之变体多矣,岂得以避讳解释之。
  
  《避讳录》又谓“汉文帝名恒,改恒农郡曰弘农”,“北魏献文帝名弘,复弘农郡为恒农”,“唐穆宗名恒,改恒山恒农作常”,“宋真宗名恒,改恒山为常山”,亦非也。弘农汉武时置,文帝时未有恒农,从何而改!此盖沿陆费墀《帝王庙谥年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