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推广,提纲挈领,期年即可毕功。《通典》先经后史,源委分明,经史精华,皆在于是。《典》、《考》之学,尤以《舆地》一门为先务。所有职官、封建、井田、学校、选举、兵制、食货,治法大端,舆地在先,而后诸政因舆地而起。古今解经,必先疆域一门,而后诸事随之而立。说《春秋》、《尚书》者,必先考《禹贡图》;说《诗》、《易》者,必先考《车辐图》。今于上卷附《禹贡图》,下卷末附《车辐图》以示学人入门之捷径。《春秋》、《尚书》,皆所以明五千里内之政事;《诗》、《易》,皆所以明方三万里之政事。《典》、《考》既通,如有余力,各随所近,推之别门。不能旁及,但明《典》、《考》,亦不失为通儒。
  古人读书,有阙疑、存疑两条,所以爱惜精力,使得专心要理。诸葛武侯读书,但观大意,政事文章,超前绝后,盖以此也。近贤不务大纲,喜矜小巧,如孔子生卒考,旧有两说,参差不同,苟通其意,数言可了。孔氏著为专书,海内矜为秘本,转相传刻,学者阅读已毕,询其所以然之故,诸说纷纭,迄不能明,是有书如无书也。近人《长江图说》,以文字说古地名,辗转附会。苟用其法,虽以《禹贡》全域说在蜀亦可,俗谑所谓“山水迁居”者也。
  寿阳祁相国约诸名士,以其先人“祁奚字黄羊”命题,使各撰一篇。诸名士以声音通假说之,将三字互相改变,至数十说,迄无定解。苟用其法,无论诸人各衍一说,使一人操笔,衍为数十百说,亦数日可成。此真所谓画鬼神为儿戏。在寿阳几于玩弄其先人。乃互相传刻,以为美谭。经传草木鸟兽,既今古变种异名,又南北方舆同异,专好矜奇炫博,漫衍鱼龙,即如九谷养生之原,人所易知。《九谷考》演为图说,集成卷帖,说者竟茫然不能指实。邵氏《尔雅》有阙疑不说之条,郝氏乃举其阙略者,悉为衍说。当时以郝氏晚出,后胜于前,积久考其所补诸条,实恍惚无实用,故近人转谓邵胜于郝。“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使纲举目张,未为不可。乃诸家谦让未遑,以识小自居,谬种流传,遂以小加大,若天地至要至急之物无过于此。不知《典》、《考》之学,纲领最为详明,苟得要领,事半功倍。诸贤所望而生畏者,乃实简要;所择居之下流,乃实万难。此等不急之辩,无用之学,《庄子》比之棘猴楮叶。余于《周礼凡例》,标《阙疑》一门,凡一切古有今无,及古法失传之事,皆存而不论。削除荆棘,自显康庄,不再似前人之说梦铃痴也。
  汉人“今”、“古”二派,“今”作,“古”述。窃以述为主《左》、《国》,作为主《列》、《庄》。考《公》、《Y》说经,直称“传说”,以经主孔子,以传主先师。称心而谭,自我作古,此博士专主孔子制作六经之本旨也。其弊也悍肆游移,《左》、《国》立说以矫之,务以各经归之古人。《易・文言》之“四德”,《春秋》之“义例”,《论语》之“克己复礼”之类。有孔子明文者,皆归之春秋时人,如穆姜、申须、子产、叔向之类,班氏所谓“不以空言说经”者也。“古学”专主此派,举六艺一概归之古人。至于《列》、《庄》,则以六经为刍狗,诸书为糟粕。托辞诋讥,其实所诋,非实孔子,盖谓《左》、《国》所言之孔子。如《左》、《国》以孔子为传述家,杂取皇帝、王伯旧事陈言,收藏传述,如昭明之《文选》、吕东莱之《文鉴》,拾人牙慧,不得与于作者之林。六艺分崩瓦解,残脱割制。如近人经说,于删《诗》、修《春秋》、序《书》,皆攻其说而不信,以六经皆原文,于孔子毫无相干,然其弊也庸昧颟顸。二说辟分两门,互有利弊。《庄》、《列》之说为微言,《左》、《国》之学为大义。“古文家”孤行于余年,其害于学术政事与八股等。经始萌芽,行之既久,不能无弊。经说有文质相救之法,文敝继以质,质敝继以文。当其文质初改之日,弊已深,不能不改,亦不敢谓所改者之无弊。阴阳寒暑,循环反复,相反相成。盖《左》、《国》大义近于文,《庄》、《列》微言近于质。中国文法二千余年而易以质,“古文”之说亦二千余年而易以“今”。事实相因,宗旨亦相同也。
  经学与史学不同:史以断代为准,经乃百代之书。史泛言考订,录其沿革,故《禹贡锥指》、《春秋大事表》,皆以史说经,不得为经学。读《禹贡》,须知五千里为百世而作,不沾沾为夏禹之一代而言,当与《车辐图》对勘。详内八州,而略要荒十二州,以《禹贡》沿边要荒不更别立州名之内。外十二州山水部属,实附见于内八州。中九州惟豫、兖不见“夷”字,夷蔡皆要荒小服,附见边州,非谓内州之夷。其叙九州,用大乙行九宫法,始东北,终西北,每正方见岳名,余附岳名以见。徐牧附东岳,诸州可例推。五服加三即为九畿图,九畿三倍乃为《车辐图》。《春秋》以九州分中外,是《春秋》以前,疆域尚未及三千里。《春秋》收南服,乃立九州,不及要荒,《尚书》乃成五千里定制。“周公篇”又由海内以推海外,此皆《禹贡》之微言大义。胡氏概不详经义,泛泛考证,故以为史学,而不足以言经学。
  经书以物、理为二大门,《尚书・禹贡》为物之主,《洪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