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谷中往往有佣贩自活、禅寂自居者。异哉!此亘古所无也。南京故老言:建文己卯、庚辰间,法网疏阔,道不拾遗,有得钞于衢者,辄拂其尘土,置高洁处,以石镇之而去。一时士风朴实,尚义者多,其所渐靡者然也。李卓吾日:建文但可谓能长养死难之人材,而不可谓能长养辅弼之人材也。使建文果能长养辅弼之人材,则何难可死乎 我成祖又安能成一统之大业乎
  
  陈瑛重逊国诸臣之毒
  
  靖难师起,固天之所兴,乃一时事势相激使然,齐、黄诸臣不得无罪也。暨成祖即位,虽天威赫赫,而方、铁诸公,忿激谩骂,不无推波助澜。然食君之禄,自尽其心,在方、铁辈死固其分,即成祖亦何尝有竟日之雷霆哉!最可恨者,都御史陈瑛,以谪抱怨,遂厚逊国诸臣之毒,穷治党与,多坐夷灭。千载而下,瑛之罪其可胜诛哉!
  
  方孝孺有后
  
  方孝孺之被族也,尚书魏公泽时谪为宁海典史。当捕方氏,悉力保护周旋,以故方氏有遗育。谢文肃公诗,所谓“孙枝一叶”者,泽之力也。泽后过孝孙故居,为诗悲悼,有云“黄鸟向人空百啭,清猿堕泪只三声”,至今读之,犹觉酸鼻。
  
  国朝名臣久任
  
  国朝名臣久任,唯蹇义秉铨,夏原吉握利权,皆二十七年。黄福尚书两京三十九年,而在交南者十九年。胡醮笞诓三十二年。周忱巡抚江南二十二年。文经武纬,各尽其长,章程故在.乃今又弗然矣。
  
  国朝相业
  
  国朝文极六曹,天造不论,夏蹇经纶悃希文皇北征,全国是属;三杨熙绩台省,坐臻太平,所谓代天之相也。英庙之遇文达,密画显断,万几精核,局体一变。成化间,三原、河州、覃县、封丘,居则岳屹,动则雷击,大事斧断,小细海蓄,帷幄佞幸,请剑必殛,使见之者畏,闻之者慑,斯其人死生富贵足动之哉!然较之天顺以前,则殊矣。时与位不同邪 委任权力殊耶 弘治中,华容、洪洞、钧阳、灵宝、阳曲、卢氏、金陵、安福,咸称名卿。然志存纳约,行在精审,苟济其事,小枉安焉.局体又一变矣。虽形迹罔暴,义遵矫直,亦运数然与
  
  西杨荐贤
  
  杨文贞荐达士类多践清华,然亦不拘其类。如都御史英讷,其初黑窑匠也,以一文。五经博士陈嗣初,其初教学儒生也,以一诗。又尝见昆山屈P送行诗,一日昆山令罗永年以事上京,文贞问昆山有屈P,令茫然,惭愧而退。未几有诏举经明行修之士,P应诏,除南海县丞。前辈留心人物如此.李卓吾尚以“不汲汲蓄养人才”为公诟病,盖指当时李贤、王翱、商辂、彭时也。然云汲汲者,固自有在,此盖卓老深意。呜呼,视今之窃禄蔽贤,u嫉以恶之,了不知有求才为国为何事者,又何如也!
  
  丝纶簿
  
  张汝弼跋杨文贞与太和令吴景春书,末云:“公晚年以子稷下诏狱故,而屈馆阁,政柄移于大,遂为厉阶不可言。”尚未明指政柄为何等也。王公《震译长语》日:“旧闻陆公简云:内阁故有丝纶簿,文贞以子稷故欲媚王振,以簿送司礼监。余入内阁,见藏累朝诏诰底本皆在,非所谓丝纶簿乎 不闻送入。”陆公之言,不知何所从授,天下皆传之。王公身游馆阁,倘真有此事,岂有不知者 嘉靖初,言路大开,谏宦言及是簿,且言文渊阁印亦为司礼监夺去,请追还之。诏诘问印簿安在,令言者自追之。言者伏罪乃已。夫政柄在人主信用何如耳,岂系此一簿乎 且宦寺不当干政,祖宗训诰可据者甚多,而取此茫昧不根之说,不学故也。
  
  翰林不肯撰元宵致词
  
  宋时御前内宴,翰苑撰致语,八节撰帖子,虽欧、苏、曾、王、司马、范镇皆为之,盖张而不弛,文武不能,百日之蜡,一日之泽,圣人所制也。成化中,黄编修仲昭、庄检讨昶不撰元宵词,又上疏论列以去,以此得名。然自是而后,内外隔绝,每有文字,别开幸门。有文华门、仁智殿辈,每得美官.甚至蠹政害人,曷若仍旧之为愈乎 愚谓于丽语中寓规谏意,如南唐李后主游燕,潘佑制词云:“楼上春寒山四面,桃李不须夸烂漫,已失了春风一半。”意谓外多敌国而地日侵削也。后主为之罢宴。填词如此,何异谏书 工执艺事以谏,况翰苑本以文词讽谏,诸公毋乃未习声律,而托为此耶
  
  项襄毅受诬
  
  成化时,满四之畔,朝野汹汹,使其得志,天下事未可知也。项公忠不请济师,单骑降贼爱将杨虎狸,既已离其腹心,露宿原野者六十余日,躬冒矢石者二十余战,竟获丑献馘,殄平巨寇,而止进一阶。较诸赵辅、刘聚、王越封拜如寄者,不无功懋赏薄之疑矣。议者犹指公妄杀干天和,交章论奏,可谓有天理人心乎 马援薏苡之谤,邓艾槛车之征,千古有同慨矣。
  
  王威宁御士
  
  威宁伯越,居常喜奢华,自奉若请侯王。而其御军恤下,财往来若流水,笼罩豪杰,不知所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