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无道遇弑,而善将如兀术、斡离不又皆亡,比之武穆之势,难易倍悬。而宋之君孱臣奸,失此机会,楼船载国,胥沈予海,非不幸也,自取也。
  
  中兴战功不纪武穆
  
  宋乾道二年,定中兴十三处战功:张俊明州,吴d和尚原、饶风岭、杀金平,韩世忠大仪,刘顺昌,张子盖海州,李宝海道,邵宏渊正月浦桥,虞允文采石,李道光化次湖,刘皂角林,王宣汲靖确山。凡十三,而不及岳武穆,盖秦桧之党犹存,掩之也。
  
  赵九龄遗功
  
  宋绍兴甲寅、乙卯间,刘麟导虏南侵。时车驾驻平江,有赵九龄者,策士也,请决淮西水以灌虏营。朝廷不能用。已而韩世忠得虏酋约战书日:“闻江南欲决淮西水,以浸吾军。”书到之明日,虏实退师。当时但以为却敌之功,殊不知九龄妙算实阴庇之也。
  
  程、朱论《周官》法度
  
  程子日:“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朱子从而衍之,日:“须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之至熏蒸洋溢,无一民一物之不被其化,然后《周官》法度可行。”丘文庄日:如此,窃恐天地混沌,终无可行之日矣!
  
  程子静坐之说类禅
  
  程子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盖阳辟禅而阴用之也。孔门善学,莫如颜子,想其从夫子周流凡十余年,安得有一旬半月之暇,用禅士蒲团工夫耶 且颜子以仰钻瞻忽求道,不言静功,以欲从末由望道,不言情尽想竭。然则静之一字,宋儒尚未梦见也。
  
  宋人损益经文
  
  孔子修鲁史,不肯增阙文。汉儒校群经,未尝去本字。宋人《尚书》则考订《武成》,《毛诗》则尽去序说,吾未敢以为然也。
  
  《纲目》之误
  
  《纲目》一书,朱夫子拟经之作也。然其间不能无误,而学者又从而为之说。今漫摭数事。如北齐高纬以六月游南苑,从官⑺勒吡十人,见本纪。《通鉴》书曰“赐死”,赐乃⒅讹耳。《纲目》乃直书曰“杀其从官六十人”,而不言其故,其误甚矣。尹起莘乃为之说日:“此朱文公书法所寓”,且引《孟子》杀人以刃与政之说,不知《通鉴》误之于前,《纲目》承之于后耳。纬荒游无时,不避寒暑,从官⑺勒吡十人,据事直书,其罪自见,何必曲为之说耶 又郭威弑二君,《纲目》于隐帝书“杀”,于湘阴王书“弑”。尹又为之说曰:“此二君有罪无罪之别,此书法所寓也”。然均之弑君,隐帝立已数年,湘阴未成乎君,岂应书法倒置如此 又《通鉴》云:“补阙乔知之有婢名碧玉,美色善歌舞,知之为之不昏。”“昏”与“婚”古字通用,盖言知之惑溺此婢,不娶正室也。《纲目》去“不”字而云“知之为之昏”,盖误以婚姻之昏为昏惑之昏也,字义不明,文理不通矣。如此类甚多,姑举其一二耳。
  
  帝在房州之谬
  
  《春秋》周襄王之出,书“天王居于秋泉”。注:天子以天下为家,故所在称居;宅其有之谓居。鲁昭公之出,书“公居于郓”,郓鲁之邑也。其后书“公在乾侯”,乾侯乃晋地,不得书居也。《纲目》书“帝在房州”,唐一统之地,岂得以乾侯为比 当书“帝居房州”,乃合《春秋》之法。
  
  朱、陆异同
  
  晦庵之与象山,所为学虽若不同,其在孔门,犹由、赐之不同科也。今晦庵之学,天下之人已童而习之,独于象山则以其尝与晦庵有异,遂摭拾其唾余,且目之为禅,摈放废斥,使若IQ之与美玉,则岂不过甚矣乎!夫晦庵折衷群儒之说,以发明六经《语》《孟》之言,其嘉惠后学之心,固无可议。而象山辩义利之分,立大本,求放心,其简易精实,斩截枝蔓,使学者开卷了然,其功宁可尽诬乎 尝闻包显道侍晦庵,有学者因无极之辩贻书诋象山者。晦庵复其书日:“南渡以来,八字着脚,理会着实工夫者,唯某与陆子静二人而已。某实敬其为人,老兄未可轻议也。”由此观之,晦庵亦末尝有成心也。赵东山为子静像赞,有云:“儒者曰其学似禅,佛者曰我法无是。超然独契本心,以俟圣人百世。”知言哉!
  
  吾儒异端
  
  异端之说,肇自《论语》,当时固未尝明有所指也。迨孟子辟杨、墨,周、程辟佛、老,后世遂指为射的。夫杨、墨姑不具论,孔子适周,问礼于老聃,尚有犹龙之叹。使与佛氏同时,其赞或不止于此。子贡日:“仲尼焉不学 ”其亦奚择于二氏焉 愚谓今日之病,不在异而在假。所谓假者,儒心儒行已汨没于名利场中,而启口落笔又俱能言圣人之道,是所谓吾儒之异端也。阳明先生有云:“今世学者有能若墨氏之兼爱乎 杨氏之为我乎 若老氏之清净自守、释氏之究心性命者乎 吾何取杨、墨、老、释之言哉!彼于圣人之道异,然犹有自得也。而世之学者,章绘句琢以夸俗,诡心色取,相饰以伪,谓圣人之道劳苦无功,非复人之所可为,而徒取辨于言词之间,自以为